关心

母妃！母妃！不要走！不要离开兰儿！

缇兰忽然从梦中醒了过来，眼底一片冰凉。

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许久不曾梦到过母妃了，今儿是怎么了？

夜半愈安宫，越发静谧。身体的痛楚还未褪尽，腰部以下的地方具是疲软不堪。身边是沉沉睡着的帝旭。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在他的眼睑下，打上一片暗影。与白日里那个动不动就大发君王的雷霆之怒的帝旭相比，睡梦中的他，更显安静，脸上纯真的笑容，就好像未经世事的大男孩。缇兰挣扎着起身，半边锦被光滑如丝，从她的肩上滑落至她的腰际，她的身上亦未着寸缕。

每次侍寝过后，他从不让她穿着寝衣入睡，哪怕她不愿，也从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日子久了，也会难免心生怨怼。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眼中渐显痛恨之色。指甲入肉的痛感，也及不上他将她当作一件物品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恨意来得强烈。

他高兴就宠宠她，不高兴了拂袖之际，便能让她跌入万丈深渊。

帝旭，你当我是什么？

静静看了他半晌，缇兰垂眸披衣起身，却在双足落地的时候，膝盖一软，便跪坐在地。

帝旭你在做什么？

身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警惕的意味。帝王这条路不好走，稍有不慎，便是死。这些年明着刺杀，暗里下毒要害他的人不少，除了方鉴明，他不相信任何人。

缇兰臣妾做了噩梦，醒来睡不着，便想去窗前透透气，却不想惊扰了陛下，臣妾该死。

她转过身来，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低垂着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帝旭你过来。

帝旭坐起身来，伸手向她。

缇兰抬眸，迟疑片刻，莲步轻移至榻前，亦伸手握住他的手，斜倚在他怀里。

他却伸手捏过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头看着他。帝旭仔细审视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帝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朕宣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她垂眸，闷闷地出声。

缇兰还是不要惊动太医了，臣妾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随意扯过一旁的寝衣披上。

帝旭朕记得，前些日子朕也是夜里睡不着，太医就做了几个药囊给朕，叮嘱朕挂在床边。这药囊有宁神安眠的功效，朕这就去找来给你。

缇兰都这么晚了，还是别去找了。

帝旭乖，你先睡着，我这就去叫人找来，送到你的愈安宫里。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正欲打开房门，却不想缇兰从后面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缇兰阿旭，别走。好吗？

帝旭你叫我什么？

他回过身来，将她紧搂至怀中。声音沉沉，似有无限感叹。

帝旭再叫一遍。

她亦回搂住他，仰头小心且试探着在他的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缇兰阿旭。

……

天快亮时，缇兰醒来发现是自己独自睡在榻上，睡在身旁的帝旭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闭了闭眼，由着碧红碧紫为她梳洗换衣裳，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悲伤。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便无法再回头。

这或许就是她的宿命。

她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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