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生莲。
旖旎的裙摆在她的身后蜿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两名侍女各怀抱一个花篮在前引路,紫衣所过之处,无数粉色的花瓣自她们的手中飞散而出,又打着旋儿的从空中落下,徐徐为公主的脚下铺满花路。缇兰隔着面纱,敛目垂眸,她知道这一脚踏出,她又得重复上一世的悲剧。可笑天意弄人,既让她重活一世,却又偏偏让她苏醒于远嫁天启的起点。
老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究竟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缇兰面上虽寂静无波,但紧握着扇柄的双手却微微颤抖着,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
陈赫然臣西平港刺史陈赫然。
方卓英臣射声校尉方卓英,参见公主殿下。
缇兰猛地回过神,她人已下到了船下,面前迎接她的两位大徵使臣,也跟前世一样,是方卓英与陈赫然。
她身上还穿着注辇女子成婚时的白色礼服,手持孔雀羽扇。头上沉甸甸的凤冠压的她脖子有些酸疼,纯金打造的珠帘在她眼前微微晃动着,她的整个身躯都被罩在白色的轻纱之下。这一切无一不是在提醒着她,都是真实的,就算她想骗骗自己是在做梦都不行。缇兰只能微微苦笑一下,偏过头冲身旁的碧红轻轻点了一下头。
碧红会意。
碧红免礼。
陈赫然公主长途跋涉,旅途劳顿。臣为公主准备了下榻之所,公主先行歇息,明日开拔天启城。
碧红谨凭陈大人安排。
陈赫然公主,请。
……
简单的在下榻的驿馆用过晚膳后,缇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碧红他们怎可如此怠慢公主?这都给公主吃的什么呀?
碧红忿忿不平道。
碧紫碧红,慎言。
碧红难道实话也不让人说了么?
缇兰碧紫说得对。这里不比注辇,临行前我曾听父王说起过,大徵皇帝自从痛失紫簪阿姐以后,性格就变得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日后,我等必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最好离那位大徵皇帝远远的,才能保住性命。
碧红公主?王上可是派宫里的老人教了您整整三年啊,日日教您如何模仿紫簪公主的一言一行,脾气性格,吃穿爱好这些,就是为了让您一入宫便能抓住大徵皇帝的心啊。可是公主您竟然说……要远离大徵皇帝,为什么?碧红不明白。
碧紫碧红!
一旁的碧紫见缇兰脸色不对,赶忙伸手偷偷拽了拽碧红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
碧红干什么?碧紫,你拽我衣服干嘛?
碧红公主,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缇兰放肆!
缇兰一改往日温婉的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
缇兰碧红,可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你竟如此大胆。这三年来,你和碧紫都是知道的,我从未想过成为紫簪阿姐,也从未想过当她的影子。远嫁天启也并非缇兰所愿,而是父王的意思。父王之命,为了母妃,缇兰亦不敢不从。但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离开了注辇,今后要怎么活,便是我自己拿主意,谁也别想再掌控住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