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林苏带着林清黎回到家中时，碗筷已经被欧阳收拾了，家中气氛有点沉闷，林宇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像一尊精美却又面目狰狞的雕像，沉默中显出压抑。

欧阳看着林苏以后立马笑盈盈的站起身来：“林苏，你们去哪玩了啊，你跟你哥吃饭了没有？”

“吃了。”林苏眼神怪异的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人，缓缓起唇，“爸，你回来了？”

林宇连头都没抬，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惜字如金的人很多，像林宇这样因为沉迷工作而对自己子女惜字如金的人，也的确不少见。

“我回房了。”林清黎不愿意在这个压抑着的客厅里多呆，转身就要上楼。

“清黎，我有话跟你说。”林宇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句，硬生生止住了林清黎的脚步。

林清黎浑身都有些僵硬，他转过头来，眼神含着冷漠情绪看着林宇，但整个人还是显现出不可遏制的烦躁，他尽量压下脾气，冷冰冰的问：“什么？”

林宇起身，直径上楼：“去我书房。”

林清黎回头看了一眼林苏，紧跟着就上了楼，林宇走了，客厅里的气氛减少了些许压抑，更多的剩下尴尬。

林苏看着欧阳一副欲言又止的窘迫，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发酸，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林宇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就算再有多恨，也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欧阳对她也好，给她的那些名贵的衣服首饰也是欧阳精心挑选的...

林苏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虽然一直让她活在压抑中，让她得上了性单恋，但她还是自己的母亲。

“不要恶心，不要恶心....”林苏给自己暗自打气之后，看着欧阳，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欧阳笑容略显生硬，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她一见林苏没走，立刻起身坐在了林苏身旁：“苏苏啊....”

林苏扯着嘴角，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些，尽量保持距离：“妈。”

“呃，你跟你哥刚才去哪儿了啊，玩的高兴吗？”欧阳笑着问。

林苏继续扯着假笑：“高兴。”

“那你们玩了什么呀，你吃饱了没有，没有的话，厨房还有一些菜....”

“不用，我吃饱了，也没玩什么，只是出去逛了逛。”林苏笑的脸有些麻了。

欧阳点点头，愣了一会儿：“那.....我们下次也一块出去逛逛好吗，妈给你挑几件衣服！”

林苏点点头：“好的.....其实，衣服我的已经很多了，穿不完的。”

欧阳立马笑着把她的手拉住，凑过去说：“没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我们家苏苏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吃的啊，衣服啊，首饰啊，你看上什么，我给你买什么，嗯.——你喜欢小动物的话，也跟你哥一样，可以给你买一只小动物，小猫小狗的，挑最听话，最可爱的，猫粮狗粮都是上品，那些首饰啊——”

林苏尽管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对欧阳的反感还是不停的往上涨，她的反感不是厌恶，而是她自己都克制不了的，从心理到生理上的想呕吐的反感。

难道自己是个白眼狼？对自己的妈妈都没有感情吗？

林苏不停的反问自己，可是她也对自己的这种反感感到厌烦，为什么要反感？为什么想吐？

她是自己的妈妈啊！

林苏一下子挣脱被欧阳紧握的手，为了不让双方不快，她迅速转头问欧阳：“妈，有果汁吗，我口渴。”

欧阳立刻笑着点点头：“有的有的，正好我也想喝了，我去拿啊......”

林苏悄悄地呼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把手放在衣服上搓了搓。

书房。

林宇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穿着灰色衬衫，衣领前的两颗扣子被解开，两只袖口也被挽起，穿着随意。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额前细碎的头发为他的眼睛投射了几分阴影，显得很有压迫感。

林清黎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虽然光是气势上，林宇就更胜他一筹，但两人的沉默对峙还是将气氛充满了紧张，空气中还似有似无的飘浮着火药味。

“我很好奇，”林宇打量着林清黎，开口说，“为什么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耐烦和冷漠。”

“是吗，您看错了吧，爸爸。”林清黎语速略显缓慢的说道，但听起来却更冷冰冰的。

“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林宇站了起来，沿着书桌，慢慢转到他面前，“你之前跟我说，你要做到什么程度，我才能放你走，你想离开这儿，割腕也不是为了林苏，而是因为我，是吗？”

林清黎沉默，林宇现在就站在他面前，整个人都把他罩住了，让他很有压迫感，心里还有几分慌张。

林清黎没有回答问题。

“很好，”林宇似乎也没想等到这个答案，直接抛出下一个问题，“你想离开我，离开以后去哪啊？”

“不知道。”林清黎如实回答。

林宇笑了，他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林清黎的头发，笑着说：“好啊，你小子，连去哪都不知道，还提出这么一个荒谬又可笑的提议，还真是有点可爱啊。”

林清黎全身都感觉沸腾了，他死死咬着牙没动，林宇和张宗都是一路货色，一样让他感觉恶心！

不过，好消息是，林宇很快就要死了。

想到这里，林清黎心情变好了很多。

“男子汉到了叛逆期，我可以理解，很有血性，”林宇说着，双手撑着椅子两边的扶手，凑近看着林清黎，语气冷冰冰的说，“可是你的这种行动，我很不喜欢，清黎。”

林清黎毫不掩饰的把头往后仰，把自己的不适完全展示出来：“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爸爸。”

林宇看着林清黎没有说话，半响后，沉声问：“那你想怎么舒服啊？”

林清黎瞬间感觉内心烦躁，他呼吸起伏不定，盯着林宇，说：“我记得您当初选的人不是我，现在怎么了，您不想让我离开了？”

林宇点点头，看着他：“是，我的确改变主意了，不会让你离开了。”

“可我当初选择您是因为您看起来很有钱，”林清黎说，“不瞒您说，我爸爸在出事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人领养，说实话，您跟我爸比起来简直两者天差地别，我本来以为这样也就算了，可我没想到您这么，恬不知耻。”

林宇瞬间额上青筋暴起，他盯着林清黎，咬牙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您为老不尊，恬不知耻。”林清黎盯着林宇说。

林宇瞬间暴躁，他立刻起身，抓起桌上的一个笔筒就往林清黎头上砸去：“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