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校报发下来了，上面有他的照片和我写的征文。
我看见了上面印着“阮棉桃 韩霁”。
原来是这个“霁”。
我突然想到风光霁月这个词，意思是雨过天晴时风清月明的景象。这个词真是美好。
我悄悄把我们俩的名字裁剪下来，用透明胶带黏上，卡在日记本里。
2012/10/31
韩霁，风光霁月的霁。
“诶，你听说了吗？”
“怎么了？”
“四班新来的转校生，今天上午给韩霁表白了。”
“怎么劲爆？韩霁同意没？”听到这儿我的心一下收紧。
“没有呢，是林稚子倒追韩霁。”我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
“她胆子可真大，当众表白。”
“是啊。”
……
我没再听下去，走出教室，看见宋清云站在楼道上，她在眺望楼下的操场。
好奇心作祟，也跟着往下望了一眼。
我扫了一眼，看见了韩霁，也看见了那个跟宋清云接吻的少年。
宋清云转头望着我：“你喜欢韩霁吧？”
“嗯。”我也不想再隐瞒。就算我再怎么伪装，总有人会发现我的秘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吗。
“你看，那个就是林稚子。穿着粉色棒球服，超短裙的那个。”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是一个外貌张扬的女生，她看着明媚而妖艳，与我完全不同。
她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喇叭在那喊着：“好球”“很帅”。
都是对韩霁喊的。
她化着浓妆，一张红唇似火，一张一合的好看极了。
“宋清云，她好看吗？”我问。
“还行，也就那样。”
“你教我化妆吧。”
她闻言愣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好。”
其实也不是完全为了林稚子，下个星期有个英语演讲，我想一鸣惊人，毕竟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谦虚的人，说的好听点叫“扬长避短”。
我又看了看操场，韩霁拉着她走了。
下面有很多人起哄。
他们会说什么呢。
时间过得飞快，我每天还是会去楼道记单词。
到了我演讲的那天。
演讲的主题是“梦想最终会实现”。
我发现参加演讲的还有那个林稚子。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想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我已经在心里开始比较，是她好一点，还是我好一点。
她漂亮还爱笑，评委好像都很喜欢她。
我沉了一口气，没多久就到我了。
上台后我正常发挥，演讲完台下一片掌声和夸赞。
“下面有请高三四班林稚子开始演讲。”
林稚子这三个字给我敲了一记警钟，让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只听见她一口流利的英语：“追到韩霁是我的梦想，梦想终会实现。”
下面一阵喧闹，都在起哄着她和他。
我偶然间回头一瞥，看见了坐在后面的韩霁。
他没有丝毫厌恶的神情，是因为默许了吗？
我的心突然一阵一阵地痛，鼻子已经开始酸了。
我告诉我自己不要哭，要忍住，想一想宋清云那么努力教我化妆，好不容易学会了，妆不能花，再说了我还要上台领奖，我准备了那么久的演讲……
我努力克制自己，平复自己的心情。
“第一名，高三二班，阮棉桃。”我实至名归，可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很难过，可是我到底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暗恋本就是一场预知结局的失恋不是吗？
回到了教室。
“诶，今天林稚子又跟韩霁表白了。”
“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前几天我还听说韩霁答应林稚子一起看电影呢。当时我就以为他俩在一起了。那这次韩霁同意了吗？”
“不知道啊。谁能有林稚子那么大胆，当着老师的面表白。
有一个女生走过来：“听说这几天林稚子总是去他班上找他，还去校门口堵他来着。”
“估计是要成了吧？”
我拿出卷子开始刷题。
“阮棉桃同学，请问你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前十名有什么秘诀吗？”
一位男生，身材高挑，带着银色圆框眼镜，五官并不是很突出。
我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我在想他叫什么名字。
他显然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叫曾浩。”
“没有什么秘诀，基本上就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随便刷刷题。”我很官方的回答了他。
“好。那我以后可以找你问问题吗？”这个问题让我停顿了几秒，我是个很懒的人。
“好。”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然后答应了。
他也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原来他是我的斜桌。
我对他怎么没有印象。算了，不管了。
“啾啾，恭喜你，第一名。”宋清云笑着对我说。
“谢谢。”
“棉棉，你想不想去吃宵夜？”
换作以前，我一定不会答应，并且毫不犹豫地拒绝。
今非昔比。
“好。晚上一起走。”
晚上，宋清云叫我。
路上我问她去哪里吃，她说是她经常去的夜市，那里的麻辣烫好吃又实惠。
宋清云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在这儿。”一个男声响起，我抬头望去，是一个男生向宋清云招手。
他对着宋清云的眼里全是爱意，是那种无法遮掩的爱意。
是她的男朋友。
我往他身边一看，是韩霁。他们原来是认识的啊。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还有几个人，我不认识。
“棉棉，他叫江问，是我男朋友。”她笑着对我说。
我发现她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眼里有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清冷孤傲的宋清云，这朵高不可攀的云眼里也有光了？
真为她感到高兴。
“这妹子是谁啊，嫂子也不介绍一下？”
“是啊，长得好仙啊。”
“也太不够义气了吧，这么纯的妹子怎么不早点带来看看。”
他们说话流里流气的，我不是很喜欢。
“干什么，人家可是市里年年评的三好，好学生，能是你们觊觎的？”
我下意识看了韩霁一眼，他也在看我，我眼神闪躲，耳朵开始发烫。
“是是是，我们二中就少这种学习又好长的又漂亮的女生。”
一下子都笑了，只是我没笑，他也没笑。
“这是胡帆，这是贺家鑫，这是吴光。都是二中的。”她挨个给我指认。
“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吧？你认识的。”说着她指了指韩霁。
我胡乱“嗯”了一下，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来，今天棉棉英语演讲第一名，庆祝一下。”
“干杯！”
……
他们学着大人的样子敬酒，我喝着果汁，眼神不经意往他那边瞟，他也喝了几杯。
他们聊的很开心，我也插不上话，随便吃了几口，找个由子就想走。
“啾啾，韩霁他喝醉了，听说你们住在一条街，你帮忙把韩霁送回去吧？”
我送他回去？我自然是愿意的。
“好。”嘴总是比脑子过得快。
我扶着他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歪头，我闻到了酒气。
感觉到他鼻息的灼烧，脸颊也随之滚烫。
我该庆幸他喝醉了，看不见我此刻的模样。
秋天也即将进入尾声，天气也越来越冷，现在我却丝毫没有冷意。
或许是因为韩霁温暖的胸膛，或许是因为我滚烫的心。
“你今天化妆了？”他的嗓音低沉，因为喝了酒带着醉意，声音更加富有磁性，让人着迷。
“嗯。”我不自然得回答。
“很漂亮。”他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随意自然。
可是就是这简单又随意的话，让我的春心荡漾。
街上很安静，风肆意“呼呼—”吹着，只有零零散散的脚步声还有掩饰不住的心跳声。
我回过头看他，恰好他一头栽了下去，我的嘴蹭到了他的脸颊。
我的心跳更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喝了酒，脸上也有两坨红晕。
他也看着我，此时少年的眼眸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干净清澈，他眼圈潮红，眼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在这夜晚的路灯下，平白增添了一抹耐人寻味的风情。
他忽然站直了身体，没再让我扶着。
刚才也许只是错觉。
阮棉桃自己也没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都是清醒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