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文东似乎看出了白鸽的慌张,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这边坐。
白鸽抱着“早死早超生,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决心,在裘文东身边的沙发坐下来,准备接受审判。
裘文东被小孩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逗笑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想到这次谈话的目的,他又努力的隐藏起笑意,淡淡的说:
裘文东“白鸽,你最近很不乖啊。”
白鸽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像极了一个低着头接受家长批评的做错事的小孩。
白鸽“对不起。”
白鸽嗫喏道。
裘文东“伤口裂开了怎么不跟我说?”
白鸽低着头没有回答。
见白鸽毫无反应的模样,裘文东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掐着他的肩膀,眼神有些痛苦:
裘文东“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背后都是血的时候我有多心疼?”
白鸽终于有反应了,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连忙掩饰住眼皮下波涛汹涌的情绪。
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白鸽动了动嘴皮,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裘文东的声音再度响起:
裘文东“闪电走了。”
裘文东“白鸽,我只有你了。”
裘文东头抵着白鸽的额头,像迟暮的老人发出最后的哀叹。
白鸽伸手抱住裘文东,声音坚定:
白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裘文东说他只有自己了,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有他了呢?
对于白鸽来说,裘文东不仅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唯一的亲人。
那天夜里,寒风刺骨,身上伤痕累累,脑海里盘旋着那些表面和善内心阴暗自私的人的恶毒的语言,寒风把他的身体吹僵了,他的心也渐渐冷了。
他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恨意在内心里疯狂的滋长。
他恨啊,恨那个一走了之不负责任的父亲,恨那个说好要给自己买糖葫芦最后却自己偷偷跑掉的母亲,最后他成了那个爹不养娘不要的野种,背负着街坊邻居背后的指点和议论,承受着同龄人随意的打骂。
为了生存下去,他必须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纵使她们曾经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纵使他们曾经对自己拳脚相加,为了活下去,他像只跳梁小丑一般,被戏弄,被嘲笑,被唾骂……
只有裘文东,他是不一祥的。
他不会跟那些可恶的人一样,对他指指点点,对他拳脚相加。
他会打断那些人即将说出口的恶毒的诅咒,会拎着那些欺负自己的人给自己道歉,会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会摸自己的头,温柔的说:“以后我保护你。”
后来那些人都知道那个野种有人罩着了,不敢再过来找麻烦了,那些街坊邻居偶尔也会对他嘘寒问暖了,好似自从有了裘文东的出现,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受伤了要抹药膏,第一次有人告诉他生病了要去看医生,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第一次有人给他做饭……
爱意悄然生长,少年汹涌的暗恋无处喧嚣,裘文东于他,是救赎,亦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