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

“我六岁被卖进来做杂役。十三岁被鸨母看中，调教三年，习得各国歌曲不知凡几。两个月前，”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我发现鸨母与人勾结，拐卖孩童，只恨自己不能离开这里去报官！”

“我想了很久，写出几首曲子，用大食语夜夜歌唱，希望有人能发现。”乐章低头一笑，“歌唱一月，已练得炉火纯青，若今夜大人不来，只怕我要再作新歌，以免鸨母起疑。”

王七知晓前因后果，心中赞叹乐章机敏。

三天前阿里巴巴晚上出去买点心，结果迷了路走到花街，回来之后大晚上就跑去见少卿，险些被少卿挠花了脸。少卿听了之后让他们三个再来这里打探。没想到真揪出一桩大案！

乐章怕人起疑，拨弄起琵琶，三人正讨论着，间或问乐章几句，希望得到更多信息。

忽然外头一阵嘈杂，复又归于平静。

孙豹却霍然站起，“有人拔刀！”说罢转身冲出房间，寻声而去。

乐章吓了一跳，看向脸色如常的王七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道，“他的耳力非常号，叶很能答，不邀担心，窝也去看看。”

于是房中只剩二人。片刻，王七忽然皱眉，“不好！”

乐章一愣，王七快速道，“大个儿耳朵好使，别人却不是，他这样跑出去抓人，还穿着官靴，被人看到一定打草惊蛇！”

乐章快速反应过来，接口道，“不止，只怕连我这两月歌唱不止也会被怀疑！”

“怀疑我们是来此查案！”

王七心中已有一计，却碍于乐章不肯提出，只是苦想。

乐章当机立断道：“要委屈大人了！”说罢推倒酒壶，扯过王七便往塌上拽，王七猝不及防被她一拽踉跄着扑过去，整个人压着她倒在床边，乐章不觉，小声道，“鸨母不亲眼看见是不会消除疑心的。”

王七尴尬万分，想起被拐卖的孩子们的可怜情状，心一横，便点头道，“行，你说吧，我配合你。”

四、

插金戴银的鸨母推门进来，口中说着，“不知官人们可有什么需要，奴家特来逢迎——”却见男子上身赤裸，长发披散，腰以下盖着锦被，双手支在女子的身侧，不耐烦地转过头来，道，“谁来坏我好事？”

见是鸨母，他表情更凶，眼睛微眯，眼下暗沉沉的阴影无端透出一股煞气，“快滚。”

女子微微侧脸，露出绯色脸颊，眼含水光，莹润手臂缠上男子的腰身，呵气如兰，“官人不要生气，妈妈也是无心的，良夜如斯，勿要浪费时间。”

男人面色稍霁，俯下身来，不再搭理鸨母。

鸨母看准了二人缠绵呢喃，放下心来连连告罪退出房间。

待脚步声终于远去，王七“咚”一声滚下来跌坐在床边，那床榻极大，锦被皆绣着交颈鸳鸯，颜色艳丽。

他看一眼便脸色通红转过头去，强自镇定，“真是不好意思……”

乐章披上外衫，清冷道，“大人无须在意。”

她下床趿鞋，走到梳妆台上从屉子里掏出两个小瓶子，从红瓶里倒出几粒香药焚上，甜腻的靡靡气味弥漫开来。又打开绿瓶倾洒在乱糟糟的床褥上，王七看着明白了一两分，不觉面红耳赤，这才发现自己还赤着上身，赶紧抓过衣服套上。

乐章做好这一切，转过脸来，依然是平静的样子，“此地腌臜，非如此不可瞒天过海，大人见笑。”

只听孙豹一声暴喝，“抓住了！”王七神色一震，顾不得尴尬，只从窗户往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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