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正在听属下汇报源氏通商的事。
“家主大人,大江山最近和天域通商,源氏是否也和积极和天域通商呢。”
三十多岁的源赖光因为天道的消失,人类的寿命不在收到制约,作为一个天赋异禀的阴阳师他能活的岁数不会比一些大妖怪少,因为即便已经过了很多年,他看起来依旧俊美,岁月的流逝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他周身的威势越发显赫,气质更加沉稳了。
比如此刻,源赖光单手指扣着桌面,脸上冷峻,看似在思考,谁也想不到他在走神。
书房外女子的笑声不时传来,让源赖光心思全不在处理事务上,眼睛余光时不时透过门缝向外扫去……
“喂!鬼切!接住这个小胖墩子!”我笑眯眯的将源果果从我手中抛出去。
“唔……不要,麻麻窝怕!”小胖墩子哭着被我扔到鬼切。
鬼切抿着嘴接住了哭成泪人的小屁孩,不赞同的看着我。“沙罗,这样不好。”
我嘟了嘟嘴卖蠢。“怎么就不好啦,我玩玩自己的娃子也没什么事吧……”
我在鬼切的无奈的眼神中沉默了。
小胖墩一看坏女人被制住了,十分开心的抱住自己看起来冷淡但实际上最疼他的干爹。“干爹棒棒!不和麻麻玩。”
一听这话我就不乐意了,不满说道:“得了得了,臭小子赶紧和你干爹一起走,我去找你爹玩了!”
“哼”小胖墩脾气还挺大,冷哼一声,噘着嘴,大摇大摆的牵着鬼切的手离开了。
书房里的谈话声渐渐平息了,一个穿着源氏服装的中年男子从书房走出,见到我,二话不说给我这个年纪和他女儿相当的家主夫人行礼。“家主夫人好。”
“啊……你也好。”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回了个礼,然后目送他离开。
嫁给源赖光就这一点不好,感觉自己辈分一下子就大了,而且各种的礼仪什么的看着就脑袋疼,时不时还得去皇宫里去和各种贵族互相敷衍。
后来锅哥发现了我隐藏的很好的不耐烦,于是源氏的家主夫人就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的生了不能远行,尤其是不能入宫的病……总之,那之后我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敷衍那些宫里的贵人了。——我很满意。
我透过窗户的影子看十分认真的锅哥,他执笔的样子看起来威严又认真,让我忽然又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动。
我和锅哥的结缘并不是单纯的美好,更多的是利益与家庭的推动。
虽然我并没有回到贺茂家,但是每逢过年过节我都会回去看看贺茂保宪和日益年老的贺茂忠行。
贺茂忠行虽然曾是贺茂家阴阳师的第一人,但终究是年龄大了,已经很少出手了,而贺茂保宪则更多的以占卜师自居,因此虽然在贺茂家的地位不低,但缺少强势阴阳师的贺茂家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颓势。
那时他们急需一个人来帮助他们搭上日益显赫的源氏和安培世家,加之我也在外面浪了许多年了,也不再是二八的少女,而是过了二十依旧年轻但在其他人眼里已经过了花期的“老女人”了。所以,我被半推半就的送上了源氏家主的迎婚车架。
可如果有人说这是单纯利益的结合,又似乎不太对,毕竟,我对锅哥为我付出的一切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源赖光,这个在我记忆里曾经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源氏家主,慢慢变成了眼前沉稳成熟,处处为我考虑的源赖光。
即便是再忙再累,也会记得在节日里亲自送我礼物;时不时得送来各种各样的和服和糕点,平时口味刁钻的源氏家主竟然也学会了做和果子。
第一次吃时,我还曾疑虑源氏的厨师怎么手艺变差了,看到他手上的水泡才意识到:是他做的。
他当时说了什么呢?
好像是:“不过是小事儿,想要讨得美人欢心总归是要有个端正的态度的。”
锅哥变了,不再是那个强迫我、关押我、说要让我穿上白无垢和他成亲的源氏霸总了,而是一个笨拙而真诚的追求者。
在他正式对贺茂家提出想要和我结缘,并交了聘礼后,我可耻的心动了。
心动归心动,我不可能忘记他是怎样对待鬼切的,所以我将这件事的选择权告诉了鬼切。
“鬼切,不可能有点喜欢源赖光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嫁给他,你会离开我吗?”
鬼切那一刻表情是漠然而哀伤的,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
“好,我知道了。”我笑着打断了鬼切接下来的话,第二天,我拒绝了源赖光的提亲。
源赖光当时十分疑惑,抱着我说他不相信,一个劲的给我洗脑说我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可是我也喜欢鬼切,虽然这两种喜欢不大相同,但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忽视鬼切的心情开开心心的和源赖光在一起的。
如果我那样做了,那就不是我了。
锅哥看向面色冰冷的鬼切明白了什么,他那天晚上拽着鬼切离开了我家,过了三天三夜,源赖光是被木然的鬼切拖回来的。
鬼切完好无损,他浑身伤痕累累,满脸是血,离去地府就差一步,可他却是放肆笑着的,他双眼赤红,可眼里却是笑意,他对鬼切说:“我……不欠你了。”
鬼切沉默了。
我并不知道源赖光做了什么,我哭着在他身上擦红了几十条手帕,血色染在手上,曾一度成为我的噩梦。
后来在床上我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忽然想起来这件事,问他,“如果鬼切不原谅你怎么办?”
源赖光一把抓住了家主夫人乱动的小手,眸色深深,语气感慨。“能怎么办?我是不打算死的……可能实在没办法,我又会变成你讨厌的源氏家主吧……”他笑着摸着自己心爱的夫人的唇瓣,没明说的是,如果鬼切依旧不原谅,女子依旧不答应,那么当初说的话可能会成为现实。——把女子关起来,然后成亲。
最后我心情复杂的和源赖光成了亲,贺茂保宪将一张印有贺茂家徽的令牌给我,再三强调:“你是贺茂家的千金大小姐,是我的亲妹妹,贺茂家和我永远是你的后盾,如果源赖光有不合你意的,你就不必顾忌他的面子。”
我又哭又笑的点了头,虽然有联姻的性质,可如果不是因为锅哥实在是真心的,向来疼我的贺茂保宪如何肯将他失而复得的妹妹嫁出去……
后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鬼切留在了我身边,妖狐在某一天向我辞别,并和我解除了式神契约,告别时语气尽是释然:“小生也要继续去找自己的命定之人了。”
妖狐离开后,我身边一下子寂静了不少,不过又另一种意义上的热闹起来了,鬼切与源赖光向来不和,动不动就要打得昏天黑地,人和妖体力终究是有区别的,每每都是锅哥挨打……也许是闲得慌,也许……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向鬼切赎罪?谁知道呢……
成为家主夫人的第八年,我怀了个坏小子,起名叫源泽铮,小名果果,因为我怀他时特别能吃果子。
源果果长得和我一样一身雪白,结果雪白的头发上居然随了他爹有缕红挑染,面容玉雪可爱加上嘴甜又馋,不知不觉就被鬼切惯成了小胖墩,看鬼切喜欢,我直接忽略孩他爹的意见让鬼切成了小胖墩的干爹……
这么一看……鬼切动不动揍源赖光一把,还抢了源赖光的儿子……这也许就是源赖光的报应?
我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沙罗,在笑什么?”我一回神,源赖光已经打开门半揽着我,笑眯眯的问我。
我撇了眼锅哥,凑到他耳边说道:“锅哥~你动不动就要挨鬼切揍,你儿子还叫鬼切干爹,和你不亲……你好惨啊!”
锅哥无奈的叹口气,捏了捏我鼻子,宠溺道:“我这么惨……这都要怪谁啊!嗯?沙罗?”
我咧嘴了,忽然锅哥一下子给我来了个公主抱,吓得我连忙勾住他脖子。“锅哥,你干嘛啊!”
“儿子是别人的,妻子总归是我的,大不了再生一个和我亲的儿子……”源赖光笑着将我往书房的软榻上抱。
“等等!锅哥!这是白天!”声音被吞下,“唔……混蛋,这……是书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