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酿

当源赖光提出想要看一眼草雉剑的碎片时，帝释天不言不语，看向我的眼神如一把利剑，不加掩饰的刺穿了我的内心。

　　我惊觉他的确看穿了我们的目的，毕竟我们心里想的东西他都知道。

　　不过他似乎是真的有碎片，所以并不在意这点小伎俩，于是平静的抬起手，一块并不大却蕴含着力量的碎片就出现他的身前。

　　酒吞和茨木点点头，见此，我也确认了草雉剑碎片的存在。

　　“既然如此，你们可是还对我有所疑虑？”帝释天对我们笑着说道，看起来并不是很生气。

　　“没有了。”我上前回道。

　　“那么……至于制衡魔神军团的事全靠你们了……”他敛下眸子，一副我累了的模样。

　　其他人识趣的离开了，我却没有离开。

　　“你……并不想抓住阿修罗，为什么要留下我们抵御魔神呢？”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知道的很多，你就是预言中的逆天者吗……”帝释天懒懒的打量了我一下，疲惫的说道。

　　“我的确知道很多东西，不过我并不是什么逆天者，还有，什么是逆天者？”

　　“呵……逆天者就是……”美人忽然凑过来，气息近在咫尺，温热的吐息让我脸色泛红，他低声说道:“我为什么告诉你？”

　　我:“……你确实没必要告诉我。”

　　“你喜欢我？想摸我，想碰我，想喊老婆？”帝释天又提起来昨天令我社死的一幕，我的脚趾都快尴尬的扣出一个梦幻城堡了。

　　“我喜欢你脸，你的身体，但仅限于此，我会觉得想摸，想碰什么的只是因为欣赏你……不过是对美丽事物的喜欢……”我磕磕绊绊的解释清楚我对他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帝释天看着我拘谨的模样，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可真有趣。”

　　请不要再笑了，我要羞愧而死了。

　　我内心捂脸，表面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忽然，他剧烈的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我忽然想起他的心魄似乎是……破裂的……我想上手拍拍他的后背，但却觉得不合适，最后只得愣在那里。

　　“把玉酿拿来。”帝释天指着我不远处桌子上的酒壶。

　　我刚要去拿，忽然想起来……玉酿不就相当于我们现实的毒品吗？

　　我手上拿着酒壶，脚步停住了，看着帝释天痛不欲生的样子，一动不动。

　　“拿来!给我!”眼前的帝释天眼睛布满红血丝，充满暴戾，一下子就变成了传说中的暴戾的天人之王。

　　“它有毒。”我低声说道。

“给我。”此时的帝释天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艰难的向我扑来，抢过酒壶一口一口灌了下去，又坐回了王位，然后发出舒服又无奈的喟叹。

　　此时在我眼前的，不是什么暴戾的天人之王，也不是温柔而高傲的天人族帝释天，只是一个求生不得的可怜人。

　　我看着帝释天沉醉在玉酿带来的短暂的舒适之中，慢慢变回昨日看见的慵懒的模样。

　　帝释天拿起酒壶，向我举起，问:“喝吗？”

　　冷意一点点侵蚀我的心肺，我回他。“那是毒药，饮鸩止渴，早晚会自取灭亡的。”

　　“呵……你以为你现在不喝就没事了吗？昨天……”他话语一停，意有所指。

　　昨天……昨天我喝了他递来的酒……寒意上涌，是玉酿!胃酸在翻滚，我开始泛呕，想要把昨天的酒液吐出来。

　　“哈哈……”帝释天放肆笑着，嘲讽我。“这么害怕吗？你又没有灵神体，你在怕什么？”

　　我……对，我没有灵神体，玉酿对我又没有影响……

　　所以，他究竟在做什么？吓唬我吗？

　　“你……为什么？”我不明白他的举动了，帝释天是我最难懂的一个人，既温柔又残忍，既暴戾又平和，既高傲又平易近人。

　　“只是无聊时的一些小手段罢了。”帝释天闭上眼，倚在冷冰冰的王位上，语气慵懒的说道。

　　“所以……为什么要让我帮你抵御魔神，你不想成为天人之王，不是吗？”我没有忘记我的初心，继续问帝释天，知道他能读心，我就直白的问了。

　　这次帝释天没有转移话题，而是有些怅然回道:“阿修罗是最后也是最英明的天人王，而我则是受万人唾弃的暴君，可……无论结果如何，受苦的都是民众……”

　　“所以……麻烦你们尽量护住平民吧……我……已经错了一次了，这一次……就不要错的太严重了……”似乎是玉酿有副作用，帝释天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玉酿会让灵神体失去能力，此时的帝释天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是我杀他的最好时机。

　　暴戾的天人之王——帝释天，参与了铃鹿山灵力消失一事，还与八岐大蛇勾结，他的行为使天域很多群众堕落为魔神，阿修罗也因为他的背叛成为魔神之王……他罪行累累，他罄竹难书，他死有余辜。

　　我只要杀了他，就能直接拿到草雉剑的碎片，不必和他虚与委蛇。

我握住鬼切本体刀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了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辛苦你了。”我小声说道。

　　天人王死有余辜，可帝释天却悲天悯人、将一切罪恶放在自己身上，为了挚友自愿成为暴君和踏脚石的傻子……他亏欠的，亏欠他的人是阿修罗，我没资格做任何事。

　　离开了帝释天的王位，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状似帝释天梦话的声音。

　　“逆天者……机会只有一次……小心身边人。”

　　我回头，王位上仰躺的帝释天没睁眼，似乎睡得正香。

　　“谢谢。”我无声的道谢。

　　不去思考如果刚刚我拿起刀刺向他结果会是什么……

　　推开门，日暮的光衬得善见城绚烂而诡异，罪恶和美德都在其中，一如它至高无上的王。

…………

　　回到房间，我惊觉身后尽是冷汗，什么是逆天者，什么是小心身边人，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控制了我，让我难以喘息——无处不在的天道，和八岐大蛇的交易，帝释天真真假假的提醒……

　　我以为我知晓了天道，似乎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可又似乎……只是陷入更深更隐秘的牢笼之中。

　　次日，阿修罗率领魔神军队向善见城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