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我便发现,为首的是一个微微驼背衣的女人。她步履发虚,却行动迅捷,领着队伍往迷雾深处走去。这个女人头上扎两把头,服饰颇多但几乎衣衫褴褛。她破旧的袍褂之上披着大红袍罩,钿子上也加大红钿罩。
看这打扮,似乎是位娶亲太太。按我们这里的习俗,女方出嫁时须有男方的正式媒人,也就是娶亲太太的陪同,所以这应该就是女方的出嫁花轿。我偷偷尾随队伍穿过密林,一路前行。他们似乎感官比较迟钝,其间我不小心踩到一截枯枝,发出的响声在空寂的林子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们也没有发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一片开阔。而迎亲队伍也突然停了下来,在原地徘徊。前方是一个高达十余米的古城门,上面牌匾上是遒劲的古篆字:灵姻门。
这是一个古朴的小城镇,青藤爬满满墙,破败不堪。看起来不是可以居住的地方
“来者何人?何方人氏?有何贵干?”
门口有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头子,嗓音嘶哑,冲着那娶亲太太吼着。
娶亲太太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子,递给老头子。他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看样子是同意了:“走!快走!”
由娶亲太太带队,队伍缓缓进了城。他们三个也慢慢地跟了进去。眼看着就要跟丢了,我也不敢多做停留,不假思索地就跟了上去。
正当我成功混进队伍准备浑水摸鱼一起进门时,却被那老头子拦住了。
“你,站住!”
我一惊,默默站住,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大气也不敢出。
“你……是干什么的?”那老头子摸着下巴,满脸狐疑。
“我………”
老头子那张枯木似的突然凑到我面前,他猛地钳住我,嘿嘿笑道:“你是活人吧!?”
“好久没有在这里看见活人了……真是奇也怪哉!哈哈哈哈哈!”
此时迎亲队伍已经远去了,我只能看到几个迷迷糊糊的背影。
见我不说话,他自顾自道:“对对对,你是活人,你不一样……”
“活人怎么能进来?”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道:“哦,对了,今天是不是你的十八岁生日?”
我一下子卡壳了,机械性地点点头。
他催促道:果然如此 不过你不能呆太久 ,快走快走!”
“可……可我的朋友还在这里面……”
“别找他们了,他们已经死了。”老头幽幽地道,“而你,马上也要死了。”
我反驳道:“不可能!他们刚刚还在……”
老头打断我:“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他们不用过多久,必死无疑……进了这里,还想活着出去!?别做梦了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仿若一只生锈了的鼓风机,大黄牙一览无余,让人心生恶心。
他松开手,又露出那种诡异的微笑,道:“你们都会死的。和我们一样,嘿嘿。”
我豁出去了,道:“大爷,我不怕死!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做个明白鬼也好。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老头反问我。
我摇头。
“下接黄泉的往生之地,换种民间说法来说,这里极乐极悲,一念皆成空。生者过往早已矣,死者归客获新生。”
“此地与人世隔绝,只有残念未了的死人才能来到这里。”
“那我们怎么会……”
老头打断我:“灵姻门一百年一开 ,伢子,你算是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