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侧过头仰视沈浪,眼波流转,明眸皓齿,沈浪心下火热,俯身就吻上了他渴望的红唇。
大清早就开始交换彼此的气息,虽属于闺房之乐,但委实过于孟浪了。
直到飞飞面色潮红,美眸氤氲,一手撑着梳妆台方不至于软下身子时,沈浪才放开她,用手稳住她,顺势拾起她的一缕发丝,反复抚摸,爱不释手。
“沈大哥,你大清早起来就欺负我……”飞飞娇嗔着转回身,拿起梳子兀自梳着头发,水光波动的眸子透过铜镜不时瞥过身后的人。
沈浪凑近,看着镜中人,好心情地调笑道:“夫人当真是倾国倾城,秀色可餐,这样一瞧,沈某可是捡了好大一个便宜呢。”
飞飞嫣然一笑,才说道:“沈大哥,今日我们做些什么好呢?”
“今日无事,我带你上街玩好么,咱们匆匆成亲,家里还有好些东西没有置办呢。”
这个安排甚合飞飞心意。
昨日下了一场大雨,汾阳城内的烟尘味似乎随着那场雨散去不少,空气中多了一丝清凉。街上车辕碌碌,人来人往,商贩走卒的吆喝声络绎不绝。
沈浪手里提着的大小礼盒令飞飞感到有些困惑,这也不像是给家里置办的,反倒像是要送给别人的礼品。
“沈大哥,这是……”
“走,我带你去见个人。”
沈浪替飞飞拢了拢身上的天青大氅,拉着她进了一家首饰店铺里。
“清早喜鹊叫,原是财神到!两位客人里面请!”面相和蔼可掬的管事从柜台后面迎上来,看清来人后,脸上的笑更是真诚了几分,接过沈浪手上的礼品,就道:“原来是沈大侠,别来无恙啊,我这就给您去叫赛掌柜去。”
“有劳了。”
不多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二楼传来,一个风姿绰约,媚骨风流的女人出现在二楼拐角处,扇着手里的芙蓉牡丹团扇,款款走下来。
“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掌柜的倚靠着楼梯扶栏,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滴溜溜在沈浪和白飞飞身上来回打量,了然道:“我说呢,这么久都没想起来看望我,原来是另有了情妹妹呀……”
说着竟然就哀怨起来,“怪道说男人无情呐……”
一番话说得暧昧极了。
飞飞脸上虽还保持着笑容,却已然冷下眼,不着痕迹打量起面前的女人,约莫三十出头,长得明艳大气,举止看似放浪形骸,却没有越过底线。
女人的眼神虽是来回扫视,但更多的却是落在了沈浪的身上,飞飞心里暗自警惕起来,这一挂女人才是最麻烦的,男人喜欢放得开的女人,却不喜欢放荡的女人,而面前这个人对男人的态度张弛有度,非常准确的把握住了那个尺度,常常会令男人在不知不觉中失掉底线,就此被攻陷。
这个人是谁?上辈子她竟然没有见过她?!
“师嫂言重了,自师父过世后,头几年一直是大师兄和您在接济我,大师兄和您的恩情,沈浪岂敢忘,今日特地携新妇上门。”
“新妇”二字似乎是狠狠刺到了女人的眼,她的眼皮子几不可见地抽动了几下,脸上愣了一瞬,随即才笑了笑,只是笑得有多勉强也只有同为女人的飞飞才能感觉出来。
“你这孩子,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憋着现在才告诉我,俗话说得好,长嫂如母,怎么,打量着你大师兄去了,就不认我这嫂子了不成?!”
沈浪伸手揽过飞飞,介绍:“这是我的夫人,名叫白飞飞,嫂子你唤她飞飞就行。”
说着,又同飞飞介绍起这女人,“这是我大师兄铁善生的遗孀赛小乔,你随我叫她一声嫂子。”
飞飞施施然冲她行了一个礼,柔声道:“见过嫂子。”
赛小乔眼中有些冷,飞飞的做派在她眼里怎么着都是碍眼的,可惜她发作不得,只好将不满压在心里,上前扶过飞飞,挤出笑意,“哎呀,这副好容颜真是如神仙妃子一般,叫嫂子看了心里好生欢喜,也难怪我这师弟喜欢你了。”
论做戏,飞飞还没输过谁呢,她低头含笑,一双眼怯生生的给身边的沈浪使了个眼色,仿佛是被人夸得不好意思极了,沈浪接收到讯息,也回了她一个戏谑的眼神。
两人的眉眼官司就在赛小乔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直接又给她心里的火添了一把柴。
“对了,嫂子,此番来是想要取回师娘留给我的那个盒子,不知嫂子现在是否方便给我取来。”
赛小乔脸上笑得更僵了,“哦,那个呀,就在库房里,我让钱管事去给你取过来吧。”
遣了人去取东西,三人先坐下来喝茶。
赛小乔分别给两人斟茶,在给沈浪倒茶的时候,意有所指的道:“你说巧不巧,我这茶刚从茶柜上取出来,你这贵客就来了,嫂子还是最了解你了,雨前龙井!”
“多谢嫂子。”沈浪客气的抱了个拳。
“你说你,跟嫂子还客气什么,成亲也没跟嫂子说,你说嫂子该不该恼你?!”
飞飞垂眼,泡开的茶杯里一片绿色的茶叶正随着茶水肆意舒展,她轻抿了口茶,约莫是放太久了,有股子陈味儿,同它主人一样,叫人反胃。
“成亲是我和飞飞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也不愿意为这点子小事叨扰到其他人,给嫂子赔个不是了。”
沈浪的一句话叫飞飞有些讶然,她忍不住抬眼,身边这人倒是一派正经,仿佛就真的只是随口说的话,浑然没有发现对面女人那不自然的脸色。
看来她的沈大哥也未必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这下飞飞就理顺了他今日带她来的目的,这也能说明上辈子自己为什么没见过这个女人,有这么一个肖想师弟的寡嫂,恐怕沈大哥也是避之不及啊。
“这孩子,嫂子……怎么就成其他人了……”赛小乔呵呵笑着,尴尬地抿着茶水。
飞飞唇角带笑,看,都不用她出手了。
等人取回那个带锁的小箱子后,沈浪更是一句话都顾不上跟赛小乔说了,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套首饰,其中有一支雕工精细的梅花蝶舞簪子,簪子通体透亮,看得出来所用的羊脂玉是世间极品;另有一对镂空雕花的东珠耳坠,那两颗东珠莹白无暇,属于上乘之品;剩下一对龙凤镯,用的也是少有的冰糯翡翠所雕饰。
“这是我师娘去世前置办好的,说是留给我媳妇的,现在它们就是你的了。”
沈浪温柔地为飞飞插上发簪,将耳坠别到她耳朵上,又将一对镯子佩到她盈盈纤细的手腕上,做完这些,他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盯着她那截手腕只是傻笑。
“好了,这下我师父和师娘也都承认你了。”
飞飞余光瞥见赛小乔手中的扇子都快被她捏变形了,差点笑出声,觉得沈大哥真是腹黑,诛心不眨眼,这不是拐着弯提醒人家,他成亲只有自己的师傅师娘才有权过问,一个寡嫂他真心没放在眼里嘛!
夫妻俩在人家店里好好秀了把恩爱后,才带着一身珠翠满载而归。
回程的路上,飞飞忍不住揶揄他,“沈大哥,为什么你以前都没告诉我你还有这样一个嫂子呢?”
沈浪将人搂过道路里侧,防止往来的车马惊着她,得了空隙,才解释道:“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云中客。”
“云中客?你是说几十年前凭借雁过无痕纵横江湖的云中客前辈?”
“对,我的轻功就是他所授,只不过他没有将雁过无痕传授给我,而是传给了我的师兄。”
飞飞皱眉不解,“为什么呢?”她的沈大哥无论哪方面都很优秀,怎么会叫云中客这么瞧不上眼?
沈浪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向远方的天际,眼神迷离悠远。
“当时我家中逢难,只有我死里逃生辗转至他座下,彼时他老人家已经毒入五脏,不得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而我那时候心里只有满腔仇恨,他也不愿自己毕生研究的雁过无痕成为复仇的杀人工具。”
“那你的武功又是……”
“他虽然不愿意教我雁过无痕,却并不阻止我翻阅他藏书阁里的武功秘籍,甚至偶尔在我练功瓶颈时,也会指点一二。”
“原来是这样。”
沈浪叹气,接着又道:“我与他只有三年师徒情分,他毒发身亡后没多久,我的师娘也随他而去,我那时不过十二三的年纪,也只能跟着师兄师嫂过活,可惜我师兄勤奋有余悟性不足,雁过无痕本应是飘逸潇洒,却被他练成了刚毅厚重之感,身法上失了灵巧的先机,靠一身内功硬撑,就很难发挥雁过无痕的威力……三年前一场风寒也带走了师兄,死前他将雁过无痕的武功秘籍烧了,叫这门绝世武功,真真正正成了绝响。”
绝世武功,因为某一个人的一己私利一念之差,彻彻底底成了江湖传说,沦为历史中的一段空响,真是没法叫人不惋惜啊。
恐怕地底下的云中客也在后悔没有将这门绝学传授给沈大哥吧。
“沈大哥,我们有空了就去给师傅师娘扫扫墓吧,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孝心。”飞飞挽上沈浪的手,与他感同身受着。
沈浪摇头,怅然道:“我和师兄按照他们俩的夙愿,他们死后将他们化为灰烬,洒在了中原大地上,看似无处可祭,却又处处可祭,每一次起风时的念想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祭拜。”
飞飞抱着他默不作声,用这种方式在安慰他起伏的心情。
这时,一阵风起。
飞飞喃喃出声:“师傅师娘,我是沈大哥的妻子,您二老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沈浪抱紧她,心中复杂,最后释然一笑,轻声道:“小傻瓜。”
两人随后上街置办了许多东西,沈浪还给飞飞买了一把古琴。
飞飞抱着琴,脸上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沈大哥,以后早起你练剑,我就在一旁为你弹奏,好不好?”
千金难买美人一笑,可只要能看到飞飞的笑,沈浪觉得让他上天揽月他都不在话下。
他在飞飞的笑靥里落下一吻。
“好,夫人想如何便如何,为夫都听你的。”
Ps:是撒狗粮的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