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趁夜回了别院,推开房门,整个人浸入黑暗,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分外明亮。
他给自己倒了盏茶,指尖慢慢的把玩起了茶杯,看着茶杯中想溢却溢不出来的茶水,眼神变得很是玩味。
今晚可真是痛快,叫白静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想必明日他这毒就能解了。
沈浪抱着飞飞走过长街,步子不疾不徐,因为飞飞也中了阴阳煞,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他们紧紧贴近的姿态颇有种相依相惜分秒必争的压迫感。
飞飞环搂着沈浪的脖子,安静乖巧的贴在沈浪的胸膛里,格外珍惜这一刻的宁静。
“沈大哥,等解了阴阳煞,咱们就回家去好么?”
“王家金樽玉盏高枕软卧,你竟然还想念着我们的破屋陋席,看来我的飞飞还是个视金钱于无物的狂浪名士呢。”沈浪生来就是一个豁达开朗之人,即便身处性命堪忧惶惶不可终日的困境,他依旧有心思与她玩笑,开解她的心情。
“只要与你在一起,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夜宿三尺,终老一生,就是飞飞此生最幸福的事情了。”飞飞抬起那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沈浪。
沈浪的心被烫了一下,有欣喜,有不知所措。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用一根绳子将他和飞飞越缠越紧,情愫就在方寸间慢慢渗透他的整个身心乃至灵魂。
这个傻姑娘从最初相识的时候,就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旁,她给她的从来都是最真挚最纯洁的情感,有时候像一壶甘醇的雨前龙井,温润沁入他干涸的内心,有时候又像一壶浓郁的好酒,大胆而热烈,让他回回都醉在她给的爱里。
就如此刻,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身上的幽香全都汇成最甘美的佳酿,他醉了。
他的唇忍不住靠近飞飞的额头,飞飞颤抖着闭上了眸子。
可是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耳鬓厮磨。
飞飞睁开眼睛,沈浪闭着双眼直喘气,额间满是汗水的样子印入她的眼帘。
片刻后,他喑哑着道:“对不起,飞飞,你现在这个情况不能躁动,我不该这么唐突。”
飞飞盯着他真挚的脸,眼眶湿润了,这就是她的沈大哥,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上辈子他宁愿克制对她的爱都要送她回白静那儿,她怎么能不相信他爱她呢。
“沈大哥,你别皱着眉,你要相信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日子的。”她伸手替他拭去汗水,顺势抚平眉间的紧张。
沈浪的笑总是能安定人心,“老天爷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我们回去吧。”
“嗯。”
飞飞再一次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往回走,神情已经慢慢冷却下来了。
此刻的沈浪若是低头,一定能瞧见她眼中的算计。
飞飞仔细复盘了今夜的事情,不得不说她拿捏人心的本事真是愈发娴熟了,在旁人眼中,她一直是被白静压制的那一方,有谁会知道她才是那个反过来给白静下心理暗示的人呢。
对于白静的打算她本就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白静在看着她的眼睛时受了暗示,才会将自己心里的打算宣之于口,这样,就算沈浪起了想要将她送回白静那儿的心思,只怕因着白静这恶心的心思也只能作罢。
至于王怜花,其实就算他对她没有感情,相信他也会为了手上的毒,出手辖制白静的,至少这也是一个谈判的筹码。
走这一步,也算是为王怜花盗取天绝三式找个正当的理由,她太清楚王怜花是什么人了,这个人善于经营,虚伪狡诈,没有触动到他的根本,他是不会乖乖听命于人的,若仅凭着他心里那几分对“姐姐”的亲情,她没把握他能帮她。
但是,只要他有把天绝三式据为己有的念头,那就好办多了。
他想要天绝三式,可一旦被人发觉,他这立在外的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可就保不住了,所以她给的这个由头相信王怜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切就瞧瞧被下了精神暗示的白静明日会怎么提点王怜花吧。
果然,第二天王怜花就带齐人手找上了白静,在屋内的白静察觉到了王怜花在门外窥探的踪迹,在精神暗示的作用下,居然同如意说起了阴阳煞,言语中还提及了沈天君所创的天绝三式似乎有抑制阴阳煞的作用。
王怜花从小也听说过沈天君的大名,在听到天绝三式有如此威力现下却已失传时,感慨之余,心下也觉十分遗憾惋惜。
之后二人的交锋依旧如同上辈子那般,这一段的痕迹并未随着飞飞的改变而蝴蝶掉。
却说熊猫儿这一边,等了两日还是没见朱七七回山神庙,整个人可就坐不住了。
朱七七在朱家老宅消失得离奇,可以说就是在他和快活王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人没了,他可怎么跟冷二交代。
不行,看来还是得再探一次朱家老宅才行。
计划是美好的,可是实施起来,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掉链子,比如现下这个掉链子的人就是百灵。
百灵一听说朱七七前天晚上跟着熊猫儿出去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一个女孩儿深夜外出是否安全,而是揪着熊猫儿的耳朵只顾拈酸吃醋。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们俩去哪了,人不见了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我看真是平日里把你惯坏了,让你敢揪我的耳朵了?!”熊猫儿奋力从百灵的黑手下抢救回了自己的耳朵,耳朵实现自由后,他整个人的气焰就嚣张起来了。
小四和驴蛋在一旁是不断的劝着架,说得嘴巴都快冒烟了。可惜,两人吵得跟乌眼鸡似的。
末了,熊猫儿指着百灵的鼻子,很是严肃,“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帮不帮我找人?”
“有本事你就别来求我!”百灵撂下狠话就往反方向走。
熊猫儿冲着她的背影大声撒气,“走就走,我熊猫儿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小四和驴蛋彼此对视,纷纷无奈的摇头,“唉,大哥呀,你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滚,没你俩事儿,有功夫赶紧召集弟兄们上街找找,我去趟王怜花那儿!”
晌午,王家别院。
沈浪、飞飞和王怜花三人正在吃午饭。
飞飞趁着端碗筷的功夫,眼神不经意扫向王怜花的手掌心,发现上面的毒素已经没了,心下就有数了。
“沈大哥,醉蟹性寒,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吃。”说着就撤下了沈浪面前的醉蟹。
沈浪叹了口气,一副乞求的口吻:“飞飞啊,我如今已经是滴酒不沾了,你就让我尝个味儿行吗?”
飞飞的手寸步不让,摇着头,“不行,你要听话!”
王怜花端着碗,嘴里的汤几乎要喷出来了,他揶揄道:“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们这柔情蜜意的是欺负我这孤家寡人吗?”
飞飞羞红了脸,沈浪没好气的说:“去,早晚轮到我笑你!”
正说着,门外的熊猫儿豪气地嚷嚷开来:“哎呀,沈浪,原来你在王兄这做客呀,这么好的酒菜你们竟然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朋友了吧!”
熊猫儿一进来,几个人就站起身迎接他。
“那有什么打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赶紧去给熊少侠准备碗筷。”王怜花将人迎到宴席上,扭脸就吩咐下人给熊猫儿递上碗筷。
“猫兄,请!”
熊猫儿喝了碗酒,狠狠地出了口憋屈气,才道:“这酒还是等回来再喝吧,我来找你们是有事情,朱七七又不见了。”
众人一听,相互看着彼此都觉得有些荒唐。
这朱七七怎么一天到晚净整这些幺蛾子啊!
“行,那我和沈兄就跟你走这一趟!”
熊猫儿一把拍上王怜花的肩,笑容真是发自肺腑,“好兄弟!”
沈浪拉着飞飞的手,小声嘱咐,“飞飞,我同王兄去看看,你就在别院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好吗?”
飞飞乖巧的点点头,“那你自己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时刻想着我,不许出事。”
“好。”
飞飞目送三人前后离去的身影,望了望别院外的天空,蔚蓝得叫她心旷神怡。
朱七七嘛,明日她自会把人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