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农历十二月三十一日，B城迎来了它的第二场雪。

余光下午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只是隐隐能看到地上厚厚的一层白。

他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煮了点皮蛋瘦肉粥，想到今天是除夕，就又弄了盘白菜心炒肉。

嗯，还不错。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正准备坐下开始吃的时候，门铃却响了起来。

会是谁呢？是小姑吗？

他有些疑惑地过去开了门。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雪跟风便一涌而上，他被吹的有点睁不开眼，在模糊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黎星？”他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惊讶出声。

“我家里饺子吃不完，就，就给你带了一点点嘿嘿。”黎星从怀里拿出个小小的包裹放到桌子上，之后才去拍打自己身上的雪花。

眼前的小姑娘穿的红色的棉服，戴的也有手套，尽管是这样，脸上还是被冻的红扑扑的，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是傻子吧。”他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大雪天送什么饺子啊。”

正在把保温盒从袋子里拿出来的黎星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低着头小声嗫嚅道：“对不起啊，我就想着给你带点的，就没想那么多……”

“……”他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头顶，“我没怪你，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大雪天出来不安全，我会担心。”

“担，担心我？”她抬头看他。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咳。”他有些局促地把手从黎星头上拿下来，尴尬地笑笑，“对啊，毕竟你是我朋友嘛。”

“哦……”她低下头，似是有些失落。

他笑：“不过，是很重要的朋友啊。”

“很重要的吗？”她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对啊。”余光揉了下她的头顶，“走吧，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什，什么？”

她被余光来着，来到了天台。

雪不知道是什么停了，她站在原地轻轻跺着脚：“这，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傻兔子。”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你去台边看看。”

黎星“哦”了一声，走到天台边往下看。

红色的灯笼在下面连成一片，发出金色又不刺眼的光芒，绕着周围的房屋密密的绕了一圈。

“好看哎。”她说，“像是项链一样。”

“嗯。”余光坐到台边上，背对着她，“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很喜欢到这里吹吹风，这里也算是我的一个，秘密花园吧。”

黎星站在不远处看他，想开口安慰他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到最后也只是叫了他一声：“余光……”

“很多女生跟我表白过，但是……”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像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回应别人的喜欢呢？毕竟，我连最起码的带自己喜欢的人见父母都做不到啊……”

“不是这样的！”黎星忽然激动起来，第一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在我心里，余光一直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负责，阳光，值得所有最好的东西，值得被所有人喜欢，就连我也……”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黎星停住了。

“你什么？”他问。

黎星摇头，急急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匆匆离去。

余光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想起郝诚说的那句“这小丫头怕不是喜欢你吧？”

怎么可能呢？他笑着摇头，一只傻傻的兔子，哪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