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有着莫名的落寞与孤寂,蒙那尔多环抱住自己,忍着眼眶要落下来的泪水。
“怎么了?”
繁天撩开蒙那尔多的发丝,看见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害怕吗?”
蒙那尔多摇摇头,“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从见到繁天,或者说,进入这个空间开始,蒙那尔多就觉得压抑。
心底有股无名的力量在叫喊,在催促她离开,所处的这个空间也逐渐压抑起来。
像是在时刻提醒她,她不属于这里。
外来的一切会在这里受到驱逐。
繁天轻轻笑着,扭头环视了一下周围,“你现在,是濒死的状态。”
“是不是觉得压抑,闷沉。”
“放心,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里是我的灵魂世界。”
“你有灵魂,不属于这里,所以会觉得压抑。”
蒙那尔多缓缓抬头,只见繁天纯白的灵魂世界开始崩裂出巨大的裂纹。
“繁天……”
一直坐在地上的繁天站起身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朝身边的蒙那尔多道别。
她的身体被身后裂纹分生出的虚影缠住,往外面的世界拖拽。
“很久没有见到我的好姐姐了。”繁天撩开披散在肩膀的头发,一步步朝外走去。
蒙那尔多就那样坐着,平静地看着繁天在她眼前慢慢消失,直到她的脚下也变幻出裂纹。
地面碎裂开来,蒙那尔多直挺挺地坠落下去,眼前的世界崩坏着,她却一动不动,缓缓闭上眼睛。
好累,她该休息了,不然奇瑞又该说教她了。
就休息一会儿……
弗克一路跑得跌跌撞撞,直到体力严重透支,才停下来喘口气。
距离威苏安还有好一段时间,他却实在迈不开腿。
扶住路边的老树,弗克靠着它缓缓坐下,努力平息自己的心跳。
“她在等着你。”
一个格外苍老的声音传进弗克耳朵里,他警觉地观望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时间快到黄昏了。”
那声音再度袭来,弗克认真聆听,终于确定了声音的来源。
正是他靠住的那棵老树。
弗克感到不可思议,他退后几步看着老树,疑惑地确认,“是,你在说话吗?”
老树的树叶微微晃动,像是在对他点头。
“她在等着,黄昏的钟声……”
“什么?”弗克凑过去,对着老树上下打量,“你是说,蒙那尔多吗?”
“她需要钟声,需要被再次召唤。”
“灵魂的女神,她需要你……”
越到最后,老树的声音越微弱,周身却闪起了光芒,在弗克的追问中,光芒缠绕在弗克身边,聚集在他的额头。
剧痛席卷了弗克全身,他还来不及出声,便失去意识,倒在老树面前。
而老树,在光芒褪去的一瞬间枯萎。
鸟儿在它的树顶盘旋,迟迟不肯离去,悲鸣回绕在树林上空。
光芒所带来的震动引起了蔓利的注意,手上凝聚出力量的权杖,她张开翅膀向树林飞去。
“姐姐,你不应该先迎接我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蔓利一惊,扭头的刹那却是繁天袭去的法球。
她敏捷地躲开,这才回过神去看此刻的繁天。
废墟出现散发白雾的虚空,繁天同样手持权杖,一步步走出禁锢她百年的虚空。
因为躯体早已消亡,此刻的繁天不过是透白的灵魂,站在废墟中,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你都自身难保了妹妹。”蔓利收起翅膀,落到地面时打量了现在的繁天。
“哼,想不到,你也会这么落魄。”
“以前不是总嚷嚷着,要感化一切吗?怎么,把自己感化成了这个鬼样子?”
蔓利的话语中充满了嘲笑,却在看到平静地繁天后,笑容一点点冷下来。
“再怎么样,我们姐妹也二百多年没有见面了,你还丧着个脸做什么。”
“你实在叫我高兴不起来。”繁天别过脸,看向倒在废墟里的蒙那尔多。
她的血液上开着朵朵小花,冒着淡淡的光辉。
“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啊。”蔓利挥动权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十字,旋转着来到繁天面前。
繁天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聚集出法阵,权杖敲击地面,瞬间出现一道保护罩。
“又当缩头乌龟吗繁天。”
蔓利加快施法的速度,一道道十字打在保护罩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繁天在心里默念,倒数。
她的眼角余光看着蒙那尔多。
要快点醒过来啊——
蒙那尔多是被音乐声吵醒的,只不过那音乐并不刺耳,反而舒缓动听。
眼前又是一副全然不认识的景象,蒙那尔多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周围是云朵和花朵所构成的房间。
纯白无暇,是在梦境和话本里才会出现的天空的房间。
音乐声还在继续,蒙那尔多走下床,来到房间门口。
门是虚掩的,蒙那尔多探出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白云中的一架钢琴。
一位身穿拖地长群的女人正在弹奏,她闭着眼睛,正享受着。
蒙那尔多不忍心去打扰,只能躲在门后,静静地等待着。
乐曲结束后,蒙那尔多正要开口,却见女人缓缓扭头,对自己微微一笑。
蒙那尔多愣住了,看着那人的脸庞,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那股感觉席卷全身,蒙那尔多没撑住门,整个人一下子坐在地上。
女人起身来到蒙那尔多面前,朝她伸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蒙那尔多搭上她的手,似乎她们已经认识许久。
直到被扶起,蒙那尔多才后知后觉,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地板。
女人笑出声,率先移步到一处茶桌前,顺便对蒙那尔多发出邀请。
“来,坐这里,我们好好聊会天。”
蒙那尔多则迟迟没有动作,她努力在脑海中回忆从前看到古文书籍,却始终找不到与眼前相似的记载。
那人也没有生气,就只是看着蒙那尔多,保持她的微笑,等着蒙那尔多做出反应。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蒙那尔多朝那人行礼,这才坐到茶座上去。
那人轻轻喝了口茶,抬头时发觉蒙那尔多还在思索自己的身份。
“真是的。”
那人放下茶杯,带着指责看着蒙那尔多。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