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天光尚未大亮,正是露水深重的时候,穿过园中小径,两个梳着双环髻的丫鬟拂了拂身上的露水,才推开房门,向里望去,两个丫鬟相视一笑,继而绕过屏风,又推开镂空的雕花窗桕,让细碎的晨光洒在姑娘最爱躺的贵妃榻上,末了,才打了珠帘往内室走去。
卧榻是悬着妃色缠枝印花的轻纱床幔的拔步床,塌上的人儿睡得正沉,其中一位丫鬟轻轻换了声,“姑娘,姑娘,该起了”停罢又拍了拍锦被下的人。
半响过后,那人才轻哼出声,“知夏,今儿怎么这么早便来唤我了?” 知夏小声道:“姑娘怎的忘了,今日皇宫宴请,庆祝威武大将军凯旋归来呢!一会儿晚了,夫人该恼姑娘了。”
似乎回忆了起来,榻上的人缓缓起身,知夏素来知道自家姑娘美艳,宋家幼女宋幼清,可是京都美女中榜上有名的。
只早上初起,一双杏眼里一片茫色,泛着水光,眉如远山,榴齿樱唇,肤如凝脂,青丝披散在后腰,瞧着叫人心动不已。
知夏一边想着一边扶着幼清下榻,一旁的敛秋和拂冬赶忙迎上伺候着姑娘洗漱,一番洗漱完毕。
宋幼清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敛秋摆弄着发髻,“姑娘,可有想梳的发髻?”
宋幼清撑着头眯着眼缓缓道:“今日宫中赴宴,随便绾个合适的罢。”
敛秋手巧,不一会儿便绾出了百合髻,戴了赤金凤尾玛瑙流苏,觉得单调,又插了缠枝钗一支。
经过几个丫鬟的一阵商讨,又替宋幼清换上蜜粉色的金丝白文浣花锦裙,一致满意之后,三个丫鬟都打量着自家姑娘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宋幼清被看得身上发毛,不解道:“你们几个瞧什么呢?可哪里不妥?”
拂冬年龄最小,最是活泼,捂着嘴偷笑着说:“我们家姑娘模样真好,那诗怎么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不是说的姑娘嘛。今儿去宫里赴宴,不知哪家郎君又要动了春心呢。”
宋幼清顿时红了脸,佯装怒道:“好呀!我看拂冬是想嫁人了,明儿就和阿娘商量着将你与了人家,小妮子,我还治不了你了”说完也笑着和丫鬟们玩闹在一起。
刚用完早膳,丫鬟刚收下餐食退出去,一道女声传来,“阿宁收整好了没有?”是姜氏。
宋幼清欢喜地跑过去拉着姜氏甜甜喊着,“阿娘!收拾好了”
姜氏笑道“姑娘家的也不小了,要有点闺秀的样子,免得进宫丢了脸面。”
宋幼清撒着娇软软的说,“阿娘,阿宁可规矩了,只给你和爹爹长脸。阿姐今日可去赴宴?”
姜氏拍拍宋幼清的小脸,柔声道“你阿姐怀了身子,本不便赴宴,可你阿姐心里惦念着你,怀着身子也要来,你姐夫又是个惯着她的。见到你阿姐,你可帮着照看着些。阿娘身体不好,不便入宫,禾嬷嬷随你一道去,阿娘也放心些。”
宋幼清宽慰姜氏:“阿娘不必担心,只管在家好生休养,阿姐在宴上有我看着,阿娘只管放心,等宴会散了,我等着阿兄一块儿回来。”
说着二人踱步到了大门口,姜氏一面将宋幼清送上马车,一面叮嘱禾嬷嬷仔细看着姑娘。
马车穿过闹市向着皇宫的方向,眼瞧着帘外从各种玩耍小摊变成了红墙青砖,宋幼清没趣的放下帘子...
禾嬷嬷是看着宋幼清长大的,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于是安慰着说:“今日宴会,歌舞、唱曲儿、投壶这些定一样不少,姑娘不会感到无趣的,还可以见到太子殿下呢,这么算起来,姑娘和太子殿下倒也很长时间没见了...”
宋幼清打断道,“嬷嬷,我如今也大了,该和太子哥哥避嫌了,怎好再私下见面?嬷嬷可莫再说这话了。”
禾嬷嬷只当宋幼清小姑娘害羞,便不再作声了。
这时,宋幼清似想到了什么,拉着禾嬷嬷的手道,“嬷嬷可知道威武大将军?可能同我讲讲?”
禾嬷嬷笑着说,“姑娘一向喜欢诗词歌赋,怎突然对着手持刀枪的将军感兴趣了?”
宋幼清撅着小嘴央求道 “嬷嬷就讲讲吧,阿宁想听。”
“好好好”拗不过宋幼清,禾嬷嬷便开始讲起来,“听闻着威武大将军年纪不大,也只刚
弱冠之年,可在战场上,那可是杀人不眨眼...”
“样貌呢?样貌呢?”宋幼清忍不住打断,禾嬷嬷却支支吾吾“威武大将军常年在边关,老身也不曾见过,只是这样杀人如麻,只怕长得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哭,再不然便是三头六臂...”
见嬷嬷越说越离谱,宋幼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时,也传来知夏的声音 “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