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换季,时时下起微雨。
缦月蹲在地上,粉红色的裙摆落到水洼里被沁湿了一小块。
“她是个好人。我那样捉弄她,她都没有起害我的心思。”她手拿着木棍,搅动着潮湿的蚂蚁窝。
“她不是踹了你一脚吗?都踹疼你了。”池荆的心中都是算计,对李倾歌更多的是厌恶。
“我又不怪她,而且我挺喜欢她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能触碰到李倾歌了,她是外族“驯养”出来的蛊女,说的好听点她是犹羌王的公主,可实际只是犹羌王养着的“杀人利器”而已。
那时还在族里的她名字叫做缭莎,白天要被那些人绑住手脚按压在木板上,然后身上被放置各种不同的蛊虫用来试药,而到了晚上,又要被押着在药桶里泡满五个时辰才能休息。
蛊虫钻进身体咬蚀着她的血肉,疼的她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全身的皮肤溃烂化脓,恶臭不止,她寻过死,但又被那些人逼着活过来,她忍着,等终于适应了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族里的所有人。
她给族里的每个人都下了蛊,包括命不久矣的犹羌王。不知不觉下蛊就是她练就的本事。她分的清,没有害过她的人她也不会去招惹,而那些被她灭族的人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蛊毒一族覆灭,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寻到一处开满白花的花田,那是她偷偷种下的。她准备在这个美丽的地方结束自己,就在她跪坐着拿刀准备刺向自己胸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冷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长得真好看。”
她吓了一跳,转眸想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个少女缓缓朝自己走近,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衣裙,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一头青丝未束倾泻在身后,面容说不尽的美丽清雅,秀美绝俗。
缭莎目色一滞,有些畏缩,“你是谁。”
少女走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抬手要碰到那把刀子的时候缭莎突然用力甩开。
“别碰我!”
少女微愣,不知她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缭莎心有余悸的看着她,她本不想这样的,可又没有办法。
她是蛊女,浑身都是毒。别人只要一触碰到她的肌肤,那人不出一个时辰身上就会开始发红,而后慢慢溃烂……所以为了不伤害到别人,她裸露出来的皮肤都会用一种近似透明的虫丝给覆盖住,两人就算隔着衣物触碰,只要时间长了,也是会有一点点影响。所以,她还是害怕极了。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
缭莎抬眸,见面前之人不仅没恼,反而对着自己笑的温柔极了。
从出生就被抛弃到豺狼虎豹的窝子里自生自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着自己这般温柔的说话,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
少女见她还不开口,从袖袋里拿出了两个用红布塞着的小瓶和一小包还未开过封的油纸包递了给她。见缭莎不接,她转而放在缭莎的脚边。
“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死了可真就是暴珍天物了呢。”少女盈盈一笑。
缭莎的溃烂病好了之后皮肤恢复了不少,虽然脸上都是黑色的疤痕,但观摩着轮廓至少可以看得出来以前肯定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你好看……我……我不好看的……”缭莎摸上那些狰狞的疤口,手指微微颤抖着……
少女微微蹙眉,似是不满意她这么说自己,扑过身子将缭莎搂在怀里,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小姑娘的快要崩溃的情绪。
缭莎被她这个举动吓的大力挣扎了起来,手又不敢碰她,只能笨拙的扭着身子企图离她远一点。
她着急地眼泪都哗哗哗的掉,这个姑娘太好了,自己不想害了她。
“你快放开我!我……你这样会受伤的……”
“受就受吧,没关系的。”
她抱的越发紧,温度透过衣料传到缭莎的身上,缭莎顿时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