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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轲离终篇 上

王者归来之妖王传说

他终于明白,那所谓“狼王之子咬断你母亲的脖子”,不过是一条李莫风欺骗了他二十多年的谎言!

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百里守约的记忆回到他降临人世的那一晚,那狂风大作的暴雨之夜……在所有故事被扭曲的地方,他看到遗失的记忆正慢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画面,他再次看见了他的父母亲……

阿轲刚刚产子,一脸虚弱地坐在床上,而高渐离刚刚把一身的灵力封进当时还是个婴儿的百里守约的体内,救活了那个孩子。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抱着他们哇哇大哭的孩子,又是哭又是笑……当时的他们还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幸福的日子正在招手,却不知……老天是嫉妒他们的,当真是连一天的幸福快乐都不愿多给他们。

他们还不知道,就在那天晚上,真正的分离已在等待着他们……

雨下到后半夜,终于有变弱的趋势。

窗外的大风呼呼地吹,撞在窗户上就像野兽敲门的声音。乡间一家亮着灯的屋子被人轻轻地推开门,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着急地闪进房间,他淋了雨,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

只见他取下湿漉漉的斗笠,一边朝里屋叫唤道,“娘!我回来了!”

“呀,回来啦?”

听到声音的江大娘连忙从里屋小跑出来,从他手里接过一捆纸包的药,顺便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水,心疼地问,“怎么这么晚啊?还淋成这个样子!快去换件衣服,别感冒!”

少年笑着说,“我没事!娘,您还是快把药给阿轲姑娘煎了吧,这可是我走了二十多里地才买到的药呢!一直护在怀里怕淋湿了,您快看看齐了没有?”

江大娘咯咯的笑,她摸了一把儿子瘦削又青涩的小脸,拿着药转身朝里屋走去,“好好好!还没见过你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呢!”

少年在后面跟着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轲姑娘对咱家有恩嘛!”

江大娘去厨房里给阿轲煎药,她儿子也已经换了件干净衣服来到厨房帮忙。聊天的时候,少年提起一件事,“噢对了,娘您知道吗?今天雨下得太大,把咱后山崩了一块儿!”

“啊?”江大娘有点震惊,“崩得大不大啊?”

少年的脸上稍显稚嫩,“大倒是不大,没有损坏房屋,但是把唯一一条进村的山路给堵住了,我出门的时候是租了一条小船,走滨河上的水路才出村的,回来也是。”

江大娘低下头,若有所思,“噢……”

她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其实像山崩这样的天灾在他们那儿不是常有的事,数十年不遇的大雨,数十年不遇的山崩,竟在一天之内全都出现了……这难道预示着什么?

而坐在一边的她儿子倒是没有想太多,他不经意间提前另一件事,可能是觉得好笑,还笑了笑,“我回来的时候啊,还看见两个怪人……大雨天的不打伞,也不穿蓑衣,穿的一身白,就拿着一把剑。我问了问,发现他们在找我们的村子……”

那少年微笑着抬起头,像在讲个笑话,“好笑的是……我跟他们说了山路走不通要走水路,但他们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非要走山路……哈哈!现在估计知道走错了,正原路折返呢!”

这话说者无意,却让听者心惊!

站在门口的高渐离碰巧听完了他那句话,一只想要敲门的手瞬间僵住。他原本只是想来厨房倒杯水给娘子喝的,此时却像丢了魂魄一般,全身僵硬,脸色苍白。

那一刻他好像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第一次感觉眼睛看到的全是黑暗,身体已经微微地发抖,他咽了咽唾沫……

其实若是在数个时辰之前,他还不会如此绝望,甚至连一点慌张的情绪都不会有,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失去全部灵力,而阿轲也刚刚生产完,没有丝毫战斗力的时候!

高渐离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拳头紧紧地握住……他告诉自己,不行!就算是命运如此,他也绝不信命!

他马上跑回房间,对阿轲说,“娘子,你穿好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抱着婴儿的阿轲上一秒还在逗着她的孩子,下一秒就看到了如此慌张的高渐离,她疑惑不解,“啊?怎么了?”

她的男人手上不停,飞快地收拾东西,一边还在跟她解释,“驱妖道盟的人找来了,我们必须现在就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轲愣愣地看着他,可能是刚做了母亲,反应速度不如从前。她怀里的婴儿不知感觉到什么,突然大哭起来,阿轲连忙摇着他哄着,“哦好了好了,宝宝不哭,娘亲在这儿,娘亲在这儿……”

高渐离也不知道自己看到这一幕时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阿轲的脸,“娘子,你听我说……”

他有些不忍心,但确实到了该正视问题的时候,必须要镇定,他尽力把自己的语气放柔,“我们要把守约留在这儿,他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结果正如他想的一样,刚当上母亲的阿轲突然着急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她急得脸都红了,“为什么?”

高渐离不断地抚慰她,声音非常的冷静……

“因为过去的一年我们把驱妖道盟耍得团团转,他们不知道我们住在谁家,也不知道我们有了孩子,如果现在我们把守约带在身边,那我们三个人都成了他们的目标,守约也会有危险的!娘子乖,小狼什么话都听你的,今天就听小狼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守约不会有事的,等我们甩了驱妖道盟,就回来接他,好不好?”

阿轲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她何尝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当过母亲才知道骨肉分离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好吧……”

如今她也只能让自己的倔强化为妥协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在匆忙之中进行的,他们向江家母子告知一切,请求他们暂时收留守约。分别之后,高渐离便背起阿轲,去滨河边上租了一条小船,打算直接走水路去南边的小镇,那里有熟人可以投靠。

直到坐在小船里的时候,阿轲还是面朝着村子的方向,眼里满含不舍……

天空中还在下着小雨,细针般的雨丝掉进水里,变成一个一个小水圈。高渐离划着船,带着沉默不语的阿轲离开了他们住了一年的小村庄。

他背对着娘子,一路上都在笑嘻嘻地跟她搭话,大概是怕她越想越难过,想让她宽心一点。其实他自己也难受得很,面对未知的危险,他也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但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应该承担什么,娘子脆弱的时候就更该坚强起来给她依靠。

这一路上,高渐离的背影和声音成了阿轲心里唯一的还有温度的存在。

他不断地哄着她,“娘子,没事儿啊!你还有我!”

“我们马上就要我朋友家了,再坚持一下哦!”

“你冷不冷啊,娘子?包里有衣服,再穿一件吧!”

“你怎么不说话啊,娘子?”

他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阿轲,“没事儿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跟我一样,笑一个啊!”

他的笑容确实很美好,很灿烂,在那漆黑又混乱的夜里,就像星辰一般耀眼的存在……

可他没发现,就在他转头看向阿轲的时候,他身后遥远的水面上,数十条船只迎面驶来,它们排列整齐,每只船上都站满了穿白衣道服的人。他们早就等在那里拦截他们,就像一条白色的封锁线……

阿轲的眼神跳过了高渐离的脸,率先看见了那排船只。她紧咬牙根,眼睛里闪烁着凌厉的光。

高渐离这才感觉不对劲了,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消散,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他听见有人在朝他们喊,

“喂!!狼少主!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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