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天明之时，苑里传来“唧唧咋咋”的鸟叫声，寻木棉睁开眼，身旁却早已没有了人。她坐在床上，想着:他上朝这么早，平日里，也是如此吗？

其实不然，他只是今日早走了很多，想给她留一份早起的清静。想来这样，她该是最舒心自在的。

她穿好了衣服，唤道:“杜若。”

门口的丫鬟匆匆进来，“夫人醒了。”

“你知道王上什么时候走的吗？”

杜若仔细一想，答道:“王上是寅时离开的。”

“寅时?这么早。”

外面天才微亮，黎明仍未升起，想来确实太早了。

西苑对着的那边是东苑，正是王后的寝宫。钟思月昨夜便知道宫延去了芳菲苑休息，虽然心里有火气，却也没法子发出来。想着这寻木棉既是自己的亲妹妹，也终究没见过，如今共同侍奉王上，她得看看，她究竟是如何一个人。

“西双，今天寻夫人该来拜会本宫吧。”

“回王后娘娘，按照规矩，确实是这样。”

“好，本宫倒要看看，我这个在外流离二十多年的妹妹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王上如此喜欢她。”

说起来，钟思月虽与宫延成婚四年，却始终没有夫妻之实，宫延总是想尽办法躲着她，尤其是他登了基后，钟思月想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可寻木棉一出现，就立刻拥有了她翘首以盼的一切，她打心底里嫉妒她……

上合苑里住着太后，宫延临行前特地嘱咐了杜若带她去拜见拜见。这太后她已经见过几次，可以如今的身份，她还是得小心行事。

进了上合，她便在外等着通传。

一个穿紫衣的丫鬟前来传到，“太后请夫人进去。”

寻木棉走进那扇门，见太后镇定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倒是一直瞧着她，寻木棉只得先避开她的视线，规规矩矩的给太后叩了安。

“你就是伏怡的女儿。嗯……”她点了点头，面容带着满足的笑意，“确实漂亮，延儿的眼光还是很好。”

“您过誉了。”

“不，你担得起。”太后挥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寻木棉稍微顿了下，顺从她坐了过去。

“日后，你得好好努把力了。尽快呀，让我抱个孙子吧。”

听到这样的话，寻木棉的脸突然发烫，红到了耳根子，嘴上却得顺着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听说她会弹琴，叫来了之前齐一带领的琴班子，让她也评调一二。只是这故人相见，倒让那班小市井惊了一跳，这名满郜都城的新妃子，原来就是那个冷艳无情的李玉娘。不过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谁也没拆穿谁，仿若真的陌生人一般，听完一曲，又开始在太后面前侃侃而谈起来，逗得太后直笑……

钟思月在东苑等了寻木棉一天，她也没有来，倒不是她不懂规矩，只是宫延吩咐了丫鬟们为她免去那些俗节，便也无人与她说有这规矩。钟思月这次真的恼了，“寻木棉，你不过是一名夫人，竟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等着，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夕阳挂在了枝头，公公才匆匆忙忙来报，“夫人，今晚王上会来。”

“知道了。”

一旁的杜若却乐得紧，“恭喜夫人，王上是真的喜欢您。”

寻木棉看了眼这开心的丫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婢听说，王上自登基以来，就没有去过王后娘娘的寝宫，还有传言说，王上和王后，根本就没同过房。可自从有了您，他昨儿也来了，今儿也来了。这不就是表明了王上很喜欢您吗。”

她碧波一般的眼睛放大了些，“日后这些话，可不要在外面说起，深宫难测，万一哪天你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是。女婢知错了。”

虽然表面责怪，可这些话，她全听了进去。她不禁想:当真是这样吗？他们真的没有圆房……

宫延今日比昨日来早了些，太阳刚落，正好赶上了饭点。

桌前，宫延问她，“今天见过母后了。”

“嗯，见过了。”

“你感觉她怎么样？”

“太后娘娘很亲和，人也很好。”

宫延仔细端详着说话的人，一眉一眼尽是她。听她这么说，他也不禁谈起，“母后确实亲和，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她的亲儿子，可她却待我如己出。也因此，我十分敬重她。”

说着，宫延夹了口菜放到寻木棉的碗里，抬首间，却发现她在看着自己。

宫延笑着问她，“怎么了？”

寻木棉很镇静，发自内心的问他，“你，应该也有很多不开心的事堆在心里吧。”

他的筷子不禁停在了手上，目光交织间，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忧郁，“你说得没错，不过，都过去了。”

寻木棉笑了，只是在她心里，有些事情过得去，有些事情却终归难过去。

作者就……就很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