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裘怫。
我能选秀这件事,原是个意外。
我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论理,参加皇帝老儿的选秀怎么也轮不到我,应由我两个姐姐裘慎和裘怡去。
但好巧不巧,大姐裘慎在选秀三天前吃坏了东西,稍微碰一点食物就上吐下泻,人都瘦了一圈,就算参加选秀皇帝老儿也看不上,干脆就不让她去了。
四姐更巧,她在选秀前一个月参加了千金宴,宴上有一个公子对她一见钟情,非闹着家人要求娶四姐,爹爹本意是四姐代替大姐参加选秀,想要拒绝,奈何那个公子家大势大,直接托了关系,半逼半求的把四姐娶走了。
现如今放眼整个裘府,唯一适龄参加选秀的就只有我,爹爹得知此事时愁得头都白了一圈,看着我直摇头。
我不信那邪,凭什么大姐和四姐去得选秀,而我去不得?后来家里的嬷嬷告诉我,我性子直爽,过刚易折,因是家中最小的女孩被惯得娇横调皮,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的性情怕是容易吃亏。
类似这样的话还有很多,都说我不适合选秀,他们越说,我的斗志就越是勇猛,我不是嫡出,又生母早逝,自小养成了要强的性格,他们越是反对我,我就偏要皇帝老儿把我宠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给他们看。
于是我带着满腔抱负,踏上了选秀的路途,结果想象很美满,现实很骨感,才初选就要了我半条命,后面就更不用提了,选秀之严苛,非要一个眼,耳,鼻,舌,口,额,手都完美的姑娘。
我看着教导嬷嬷远去的背影悄悄嘀咕,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精神分裂。
至今仍庆幸教导嬷嬷没听到我说话,否则于我来说一切没开始便结束了,然而想到日后种种,我又不知今日侥幸是福是祸,我的罪恶,就在今天开始了。
后来没想到凡尘中真有这样的人,这届秀女里有一个叫霓裳的,长相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家世是镇国公独女,兼观文殿学士子孙,妥妥的皇后出身,恰好当今皇帝的老婆死了很多年,那姑娘成功把我们这些NPC都衬没了。
我和同来选秀的一个叫蕴然的姑娘成为了朋友,蕴然长得并不好看,但人很好,说话细声细语的,性格温柔,好商量,我就经常请她给我写作业,然后送到教导嬷嬷那里说是自己独立完成,蕴然刚开始有些反抗,后来就习惯成自然了,我初时还差点以为自己控制不住那小姑娘。
除了这些琐事,我还有个爱好,就是看戏折子,每天一本的那种,还在闺中时我就能自导自演,常常编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哭瞎那些读者,朋友都说我是个写作小能手,我也这么认为,起码我可以把自己描述的非常凄惨然后继续骗蕴然给我写作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蕴然都通过了选秀,成为了皇帝老儿的正式妃子,理所当然,霓裳也在其列,几乎没有人怀疑她不会落选,我虽与她不熟,但出于一个小喽喽对大神的仰慕,我还是很关注她的。
中选之后我被分到了淑妃娘娘的院子里,不入宫不知道,一入宫吓一跳,原来皇帝老儿居然有这么多妃子,而且个个年轻貌美,却都独守空房。
其中淑妃娘娘是一个长相和蔼的美妇人,她有着精致的下颚线,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有点像西域人的长相,我有一次请安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长得酷似番邦人,一般宫里是瞧不起外地血统的。
谁知淑妃娘娘根本不在意,反而很大方的跟我说她母亲就是西域嫁过来的和亲公主,只是那时候没有合适的皇子和亲,便选了淑妃的父亲过继了宗室子结的婚,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能被封为淑妃。
最近几年西域有点不老实,屡次冒犯我大楚边境,若是此时将有西域血脉的女子封入后宫,生下孩子,那便可一劳永逸,即可以跟西域王朝保持良好的交友关系,还能绵延子嗣,真是一箭双雕。
然而淑妃的荣耀也尽止于此了,皇宫到底是排斥外地血脉的,能让她忝居高位就已是不错,接下来就不会让她有上升空间了。
我们几个低等嫔妃皆对此事默默不语,还好淑妃从未因她的出身难为我们,要知道新人进了宫墙就是两眼一抹黑,任天命使我们遇到什么样的主位,我运气好,淑妃娘娘不仅和善,而且为人爽利明快,做事毫不拖泥带水。
蕴然就不行了,她所在的潋滟宫里的宋婕妤性子泼辣,做事阴毒,常常为难她们这些新晋的宫嫔,有好几次蕴然哭得眼睛红红的向我哭诉,然而我同她一样初来乍到,于宋婕妤的所作所为只是敢怒不敢言。
很快我就成为了被冷落的一员,终日空守在咸福宫里,我容貌不出众,家世也只是平平,皇帝老儿脑子被门夹坏了才招我侍寝,宫中秘闻,他应付美貌却难缠的霓美人就已经费了姥姥劲儿了。
然而打脸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当宫监拉着凤鸾春恩车来的时候,我正与淑妃娘娘下棋,淑妃娘娘育有三公主,如今已二十有一,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宠,凤鸾春恩车自不是来找她的。
我猜测着今天侍寝的妃嫔,和我同住在咸福宫里的张美人颇有姿色,伺候过皇帝老儿几次,我觉着就是她没错了,这样想着就下错了一步棋,然而落子无悔,想再挽回已是不能了。
淑妃娘娘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今天志不在此,还是尽早回去吧。”
我俯身行了一礼,暗怪自己不专心,此时已是黑夜,我跟着提灯的宫女慢慢走回自己住的寝殿,冷不丁被宫监拦住,他说,今日狗皇帝招我侍寝。
呔!皇帝老儿的脑袋真被门夹坏了。
但皇命难违,等闲人不可反抗,我坐在华丽的凤鸾春恩车里,身下是柔软的坐垫,宫监在车外骂骂咧咧的拉着我,大概他是第一次见侍寝的妃嫔像我这样的反应,淑妃娘娘宫里的烧猪蹄做得最好吃,我下棋之后顺手拿了两个,宫监遇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墙角里啃得满嘴油。
皇帝老儿在太极殿里等着我,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愈发衬得他的面容庄严肃穆,然而他看我的神情却笑眯眯的,有着邻家大哥哥一样浅浅的温柔。
他拉过我的手,唤我“娇儿。”我应了一声,他笑得如沐春风,似要溢出水来,他将我捧在怀里,用带着胡茬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
我被弄得不舒服,嘤咛了一声,皇帝老儿立马松开了我,瞧着我的眼神满是情意,他眸中有我的倒影,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话,像是自言自语:“娇儿,修哥哥带你出去玩,我们去巴蜀,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娇儿喜欢胭脂么,朕听说吴地的女子都善‘嫩吴妆’朕有空就给你化。”
我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好像是在和我,他的面容是那样温和,让我想起了我一母同胞的哥哥,记忆中哥哥便是驮着我,带我去看开得最盛的海棠花。
他说着说着我便触景伤情的哭了起来,他摩挲着我面颊的手摸到了一丝湿润,皇帝老儿连忙把我从怀中拽出来查看,心疼道:
“娇儿怎么哭了,都是修哥哥不好,惹娇儿哭了,娇儿不哭,有修哥哥在呢。”
我还是哭,他无法,妥协道:“朕知道你,你是五品尚书的女儿裘怫,你有一个亲哥哥,朕给你的父亲和哥哥升官进爵,这样娇儿就不哭了是不是?”
他的声线有着二月轻拂湖面的杨柳的温软,我自己抹了眼泪,跪地道:“臣女罪该万死,惹到了皇上的伤心事。”
皇帝老儿在我双腿触到地面的时候,就将我扶了起来,他一双眼有着能将人迷倒的柔软,怜惜道:
“你是朕的娇儿,别人朕会狠狠罚他,但你不会。”
我像一只小兽一样躲进他的怀抱里,我们互相依偎了很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将我放平躺到床上,我不解,盯着他深邃的眼睛,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神秘道:
“娇儿,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
还未来得及发问,他一把扯下了我裹身的红裙,一个猛子扎进了我的身体里,当晚一夜春宵,红罗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