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LOFTER的木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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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雨点断断续续下到了大半夜,窗外巡逻的脚步声渐停,兴许是都藏在岗中去躲避这场滂沱大雨,今夜的天空更黑了,像泼了墨一般,深得没有一丝光亮。
袖口的雨渍被体温烘干,玻璃窗隔绝了风雨的寒气,室内一片温热,遮起的窗帘轻微飘动,白雾随之散尽。
床上的被子有点杂乱,宋亚轩抓起抖了抖,飘远的思绪久久不能回归。
他缩进被褥间,听见雨声时下意识的裹紧身体躲避凉风,墙上的时钟快指向了十二点,滴答滴答的响得脆耳。
掌心覆上撞青的膝盖,兴许是没多在意的缘故,宋亚轩察觉不到了疼痛,只觉得涨得难受,牵着神经都酸涩的。
老人睡了,宋亚轩不知道他是否还处于痛苦之中,离开老人的房间时,他存有私心的顿了顿脚步,转头去看向挂起的那张遗照,而后会心的,朝他笑了笑。
如此伟大又勇敢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也要继续快乐。
雨声好像小了点,积起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砸上窗户外的铁栏杆,晕开一声又一声“啪嗒”响,楼下稍岗又有了陆续的走动声。
宋亚轩毫无睡意,被子一角被揉成了一小团,紧紧的抱在怀中,他似乎连眨眼也没了频率,径直盯着床头柜上的电话发呆。
这台电话只有一个按键,只能拨通刘耀文的号码。
半边身子从被子里移出,翻来覆去的纠结思索,宋亚轩坐起身,轻靠在床头,他拿起话筒,规律的嘀嘀嘀嘀声传来,指尖触上按键时却挣扎的咬起牙。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都似乎出了汗,宋亚轩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稍用力按了下去,滴滴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偏长又机械的呼叫音。
他睡了吗?会不会打扰到他?
并未静等多久,电话接通了,一阵较吵的杂音,宋亚轩试探性的,先小小声开了口。
“喂?”
男人似乎也躺着枕被间,声音捂得很闷的,一点小鼻音,气息沉重平稳。
“怎么还不睡?”
思绪忽而又渐渐飘远,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在昏暗的夜显得晃眼,宋亚轩只觉得眼前泛起了彩晕,模糊不清,他听着男人一如往常的语调,没有波澜,没有起伏,但在这静谧空灵的夜,又更容易听出别样的情绪。
宋亚轩下唇被咬得现了白,牙尖轻磕,他抬眼,去捕捉额前耷拉下的碎发。
“你在难过吗?”
那边显然一愣,细碎声停止,而后几秒是男人低低的轻笑,磁性迟缓的,直直钻入宋亚轩的耳膜,他暗骂,话筒放得远了些。
“小笨蛋·”
“没有难过。”
宋亚轩没办法分心去细想老人与他诉说的故事,他是个很容易共情的人,生离死别的痛苦当事人又怎能轻易忘记,他也在为他们的故事感慨。
他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又一个难熬长久又悄无声息的夜,刘耀文是怎样,将支离破碎的自己一片又一片的拼连起来。
宋亚轩长呼一口气,指尖去勾勒话筒上线条的形状,拽紧被子的手握紧,他双眸聚光,沉默了数十秒,直到男人以为他睡着而轻唤他的名字,宋亚轩才匆匆打断。
“没事,还有我陪着你呢!”
脑子一热说出憋在心里一晚上的话,而后是宋亚轩都无法克制住的“砰砰”心跳声,他抬手,紧张得微凉的指尖去按紧另一边的耳朵,他想听清楚刘耀文的回答。
灯火通明,万家静寂,他的回答伴随着笑意,激起宋亚轩杂乱无措的心。
“好。”
身体猛然从一侧弹起,电话线都随之被拉长了不少,话筒内响起细微的杂音,宋亚轩靠近床头柜,将缠在一起的电话线梳理笔直。
他手指还带着颤,双腿都微微发软,宋亚轩重新躺下,听得男人温柔的询问。
“不做噩梦了还怕一个人睡吗?”
头顶的白炽灯光线洒下,照得黑发都反光,宋亚轩抬手,指尖去轻触跟前那千万道细小的光,他弯弯手,一条光影落在指腹间。
宋亚轩笑笑,眉眼弯起,好看又恬静,他握起了手掌,将触碰的光线藏入手中。
“不怕,我还有你给我抓的那道光。”
翻身缩进被子里,无论窗外风雨再肆意,屋内始终安详暖和,男人那边也没再有了雨声,静得只有他深深浅浅的呼吸。
“擦药了吗?”
一瞬间有些错愕,宋亚轩呆愣了两秒,这只才渐渐感受起膝盖的疼痛,今晚经历的事太多,他已几乎忘了这回事,宋亚轩嘟起嘴,撒娇般不满的哼哼。
“没有,疼死了。”
男人失笑,语气又放轻软了几个度,不先急着询问他为什么不擦药,而是压了嗓子,极尽耐心。
“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从始至终,直到挂了电话,男人都从未提及过照片的事,他不责怪不生气,没有质问也没有不满。
陆续下了一夜雨,今早的天晴了不少,蔚蓝的,哪怕没有太阳倒也亮堂,直至墙上的时钟“啪嗒”一声指向九点整,宋亚轩才堪堪爬起。
昨晚的睡眠很浅,一点小声响都能惊醒,翻来覆去熬到凌晨时分雨停了,莫名搅起的心绪才得以安定些。
温水浇上毛巾,镜子中印出干净无暇的脸,宋亚轩扯扯嘴角,心里涌上的竟不是难过,在这片战乱的地带,如若他没被刘耀文带回来,那必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没有依靠没有住所,被人践踏任人打压,又或者是凭借这张脸成为哪个高官的玩物,腻了再弃之或杀。
细想的害怕让宋亚轩觉得温水都变凉,他抖了抖毛巾,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宋亚轩扯扯脸,碎发遮住眉眼,一瞬间竟看出了阿渲的影子,勇敢,无畏,为了爱人不惜付出生命,撞上铁制的车板时,他该有多疼,亦或是该有多绝望。
指尖按上下巴,想到阿渲离开那年与自己年纪一般大小,心里又酸又涩,宋亚轩吸吸鼻子,看着滑过双手的水流。
“他真的好伟大···”
热毛巾敷上没休息好的眼眶,有点肿,丝丝的红血丝不算太明显,但眼角还是不难看出的红,宋亚轩连着擦擦额头,感觉身心都舒适了不少。
他开门,身体刚往外踏了半步,熟悉的身影带着早晨的凉风从楼梯口走来。
“你····”
眼睛瞬间睁大,宋亚轩错愕,目瞪口呆的,视线紧跟着他的身影,直至停在自己跟前,垂着身侧的手被他牵起,又被藏入了温热宽实的掌心中。
男人勾嘴笑了笑,看着那副呆滞的小表情,晨起的惺忪没散尽,双眸中含有水雾,长睫偶有一两根翘起。
“昨晚睡得好吗?”
听到他的声音,宋亚轩才渐渐回神,手背又察觉到他长年摆弄刀枪的微糙薄茧,很明显,但一点也不硌。
宋亚轩点点头,下意识自上而下观察起他的身体,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看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跟前,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
“那个·…···照片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轻抬起头,坦白的语调越来越小,宋亚轩不敢眨眼,始终盯着刘耀文的双眸,捕捉他情绪上的变化。
男人沉默着,好看的双唇紧抿,他掌心忽的握紧,包裹住宋亚轩的整只小手。
“我把你带回来,确实是因为你长得像阿渲…”
“但对你好,不是。”
刘耀文眼光深邃,漆黑的,有淡淡的光亮,他眼睑微垂,眉眼都淡化了少许的凌冽,男人肩膀松懈,身形没了紧绷感。
他看向宋亚轩,硬朗的五官掩在背光的阴影下。
“我很愧对他。”
还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掌忽而覆上刘耀文的下巴,宋亚轩摇摇头示意他不需要再往下说,他永远尊重,也永远敬佩那个少年。
宋亚轩仰头笑,圆润的眼角是杏仁的形状,他眸光坚定,虔诚且认真。
“没关系,我也很感谢他,救了我一命。”
男人的风衣还透着丝丝余寒,皮鞋上还有踩上积水地面未干的水珠,他眼底有淤青,下巴处是点点没修剃干净的胡渣。
队伍中有不少人受了伤,正陆续送往医院,宋亚轩无法想象外边儿的场面是多么残酷,刘耀文面对的战事是何等危险,只有这间房子,让他好好呆着的房子,是刘耀文拼尽一切也要替他保护住的安全感。
多日的思念全数倾泄,宋亚轩红着眼眶,稍垫脚向前,抬手去抱紧男人的颈背。
他将自己贴进他怀中,埋头去轻嗅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察觉到男人的手臂揽上自己腰时,想念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宋亚轩闷着声音,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你终于回来了··”
“我好想你···”
男人圈在细腰上的手忽而收紧,将柔软的身躯全部揉进怀里,他侧头,温热的双(懂得都懂)去(懂得都懂)那白皙细嫩的耳廓。
他的笑,是温柔的安抚。
“小nianren精怎么还委屈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