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其实内心还有一件事,当日他想问玄清。但是没问出口:那就是关于凤灵之事,葛崇山是否真的不知道?
叶青不敢问,因为他害怕答案。叶青对葛崇山的印象很不错。他不敢去想。其实稍微一想就知道,葛崇山能不知道吗?这可是凤鼎山的秘宝。凤灵献祭之事,作为掌门,怎么可能不知道。
叶青只是内心回避这个问题。他不愿意去想。只要一想到葛崇山,就不可避免的,联系到葛文静。
当初温子叶能混入凤鼎山,显见凤鼎山内部有接应。温子叶说那些话,目的虽是挑拨离间。未必不是事实。
细想下去,那葛崇山的用心,那二小姐的情谊……叶青不愿意去想。因为他怕自己无法接受。
可是,那个问题,越是逃避,越是困扰他:二小姐真的是因为爱自己吗?
叶青想不出为什么。除了这颗风灵珠,他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能吸引二小姐的。这才是让叶青内心动摇的最底层原因。
现在,叶青要去做一件事。
叶青从来出手都是留有余地。至今为止,叶青从未想过会主动去杀一个人。先前所杀之人,都是自己身处险境。被迫出手。内心里,叶青总是不愿杀人。即使那人真的该死。
身后那两人果然远远跟着。叶青走,他们就走;叶青停下,他们也停下。
叶青走着,走着,前面一个转弯。
叶青一闪身,钻入草林。
那二人眼睛跟丢了,急忙跑过来。
叶青在草林里看着二人四处张望。
叶青趁机,跳出来。
那二人吓得往后便跑。
叶青冷笑:“站住,谁动谁就先死。若不信,尽管试试,看看是你们的腿快,还是我的剑快。”
那二人闻言,保持着起步欲跑,身体前倾的姿势。
叶青要解决这二人,易如反掌。
先前未动手,一是不愿杀人;二是,在小村庄杀人,必然给那个小村庄招来祸端。
那二人战战兢兢,哀声求饶:“公子,不,大爷,不,爷爷,我们就是伍德的小跟班,小弟。我们与爷爷您无冤无仇,都是受伍德那狗日的胁迫。求求您,饶了我们。我们不敢跟了。爷爷,放了我们吧。”
叶青抱着胳膊,悠然的看着二人:“你们说的不无道理。”
那二人见叶青言语似乎与松动,连声哀求:“爷爷,您大人大量,大慈大悲。我们就是听人使唤的小人物。”
叶青沉声道:“不过,要这么放过你们,也不行。咱们做个游戏怎么样?如果说,你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你们自己说说,谁该死,谁该活?”
那二人互相对看一眼。
叶青道:“你们不必想着使什么花招。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活。要是你们决定不了,两个人都得死。想好了再动。”
二人一起乱叫道:“我该活,他该死。”二人互相指责,乱成一团。
叶青面具之下,眉头微耸:“你们这样太乱了。我一句也听不清。一个一个来。”
叶青随手指了左边那人:“你先说。”
右边那人脸色惊恐,欲要争,叶青盯了他一眼:“他说完,有你开口的机会。”
左边那人连忙开口道:“回爷爷话,小的吴四,他叫刘六。平时我们也就跟着伍德当当打手,坏事都是伍德干的。我也就旁边助助威。”
叶青不耐烦道:“捡紧要的说。”
吴四慌忙道:“是是。爷爷。刘六该死。去年,张家庄的的张麻子,欠了债。刘六不仅把张麻子打断腿,还把他女儿强暴了,卖到窑子。刘麻子一气之下,上吊了。他女儿现在还在‘春花楼’哩。不信爷爷去问问。”
刘六闻言,急于争辩:“吴四,你特么的不是人……”
叶青瞪了一眼刘六:“再插话,先割了你舌头。吴四,接着说。”
吴四道:“还有,前年。刘六看上李老实那骚婆娘,和人私通。被李老实撞见。刘六把李老实打成重伤,李老实重伤卧病,他那骚婆娘不给医治,病死了。刘六买通官府,判了个病亡。还有……”
吴四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生怕有遗漏,事无大小,全给刘六补上。
叶青看向刘六。刘六急得满头大汗。又摄于叶青威势。
叶青悠悠道:“这么说来,刘六确实该死。”
吴四连声道:“是是,爷爷,您明鉴。他刘老六当真不是人。爷爷,您杀了他,为名除害。小的绝不敢跟官府说。”
叶青看着刘六,刘六冷汗直流,眼珠乱转。
叶青道:“刘六,到你了。”
刘六开口,先是一通骂吴四。接着也是一通揭发。
叶青看看二人,颇为为难:“这么看来,你们两个人都很该死。叫我很为难。这叫我如何分出个高低来?”
二人互争对骂,纷纷指认对方该死。
叶青冷声道:“都闭嘴。这样,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说说,伍德该不该死?谁说的好,我就放谁一命。”
叶青话还未说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叶青听得乱。大手一挥:“你们这样,我怎么听得清?咱们还是继续做游戏。一人一条,轮流说。到最后,谁说不出了。就算输。刘六,这次你先来。”
刘六保持奔跑起步的姿势,现在累的双腿颤抖,身子摇晃。刘六道:“爷爷,要说伍德的恶行,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爷爷能不能让小的换个姿势?小的撑不住了。”
叶青摆摆手:“行吧,你们都坐下说。有言在先,你们二人互相监督。不可乱说。说的不对,对方可以指出。敢糊弄我,罪责再加一条。明白了吗?”
如此一来,这二人为了自己的命,岂敢胡编乱造。
二人轮流,一人一条。
叶青越听,脸上越阴沉。
且不说这伍德的罪行。
伍德做了这么多恶事,竟然还逍遥法外,大摇大摆。与吕家的庇护脱不开关系。
尤其是一直提到一个叫吕卜的人。
叶青问道:“这吕卜又是何人?”
二人争先抢后。
叶青眉头一皱:“吴四,你说。”
吴四道:“这吕卜原是贺州吕家,外支。他爹是吕府管家,叫吕任。虽也姓吕,其实是吕家下人。”
叶青似乎有点明白了。叶青突然想到一人,问道:“吕家是不是有个叫吕玄玉的?”
刘六连忙插话:“是是是,吕家是有个公子,叫吕玄玉。听说是仙极门的弟子。现在好像在天玄府任职。这吕玄玉是二爷吕产的公子。”
叶青心道,也就是说,他不是大房嫡系。果然是贺州吕家的。
叶青见伍德的罪行,这么说下去,恐怕真要三天三夜。他岂能等这么久。现在伍德八成是去请吕卜了。
叶青踱着步子,考虑要不要杀这二人。
二人见叶青不说话,紧张的看着叶青。
叶青悠悠道:“你们既然这么配合。我也确实不忍。这样,你们若肯改过自新。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那二人闻言,宛如死里逃生,连连叩首:“谢,爷爷不杀之恩。我们一定改过自新,不敢再作恶了。”
叶青道:“空口无凭。”
吴四手指对天:“爷爷,我可以对天发誓。小的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若违此誓,叫我不得好死。父母妻儿,全家暴毙。”
叶青眉头一皱,虽说你为恶,你家人恐怕也难辞其咎,甚至协同作孽。如此发誓,眼见不是个能改过之人。
刘六道:“爷爷,你如何才肯信?但凭吩咐。”
叶青道:“你们为恶不少,我不能仅凭你们一面之词,就相信你们能改。我得小惩大诫。这样吧,一人留下一条胳膊。我便放了你们。你们切记,若再为恶,我必回来取你们性命。到时候,可不是你一人遭殃。你吗全家,都得作陪。”
二人闻言,脸色大变。
叶青看看二人:“谁先来。”
二人对看。
刘六咬咬牙:“我先来。”
叶青抽出‘青华’,手一抖,卷上刘六胳膊。
刘六撇过头,牙关紧咬,闭上双眼。
叶青用力一带。刘六惨叫一声。
‘青华’锋利。刘六右臂齐肩处断下。鲜血喷涌而出,刘六疼得哭爹喊娘,倒地打滚。
吴四见此情形,惊恐之色无以复加。
叶青道:“吴四,到你了。”
吴四吓得连连后退:“不要,不要。”
吴四拔腿就跑。
刚跑一步,脖子一凉,叶青轻抖‘青侯’,软剑剑身如波,递送出去,剑尖从后颈切入,穿透咽喉。
叶青收回剑,吴四还没死。还跑了两步,回头惊恐的看着叶青。这才软绵绵倒下。
叶青看了一眼在地上的刘六:“他已经无可救药了。念你还有点骨气。放你一命。记住我的话,若再为恶,下场你也看到了。”
刘六疼得几乎晕过去,勉强撑起,跪着道:“我一定改。”
叶青挥剑切下吴四一角衣服,轻轻擦拭剑上血珠,收剑回鞘:“你走吧。要是你命大,还能找到人救你。”
何为正,何为魔?
玄清前辈,晚辈不知。
叶青大步朝着贺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