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静依然端坐,并不下来。葛文静见到龚顺,在轿子上面双手平举胸前,微微颔首行礼:“龚长老,妾身葛文静。乃是新掌门叶青的妻子。何来冒出一说?”
龚顺自然知道这些。叶青被李天风当众传位,天玄府的悬赏令上面都写了,已经算是‘官方认证’。他龚顺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龚顺装作不知:“叶掌门?什么叶掌门?”
葛文静就知道他要来这一手。葛文静不急不缓道:“当初在天蚕山,故掌门李天风李掌门当众宣布,由我夫君叶青接任天蚕门掌门。此时所知这甚众。对了,焦长老,当时你也在场吧?还有众多天玄府的天理使在场。要不要我们去天玄府对质?”
葛文静目光越过龚顺,看向龚顺身后的众人。
龚顺知道,这事,几乎是天下皆知,他也没法否认。龚顺含含糊糊道:“你说的是那件事啊。好像是有这么一说。叶青如今不知下落,此事真假,还有待查证。”
葛文静道:“龚长老,难道你要违抗故掌门的遗命吗?叶青是天蚕门掌门,这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龚顺知道这件事他不占理,再纠缠下去,对自己不利。岔开道:“此事姑且不论。只不过,老夫不知道,这件事与姑娘有何相干?”
葛文静道:“妾身与叶掌门乃是夫妻。论起来,我也是掌门夫人。如何说没有关系?”
龚顺突然笑道:“笑话。我们何曾听说叶掌门有这样一位夫人。就算要说到掌门夫人,那也是故掌门李掌门的孙女李白君。与姑娘有何相干。”
葛文静面色微怒,原本想反驳,叶青和李白君不算数。微一细想,他既然知道李白君和叶青当众成亲的事。那便是坐实了叶青是新掌门的事实。若是和他争论李白君和叶青亲事真假的问题,恐怕要被反将一军。
葛文静脸色缓和,抿嘴一笑道:“龚长老言之有理。只不过,龚长龙也该知道。我凤鼎山与叶青定立婚约之事。此事,当初李掌门在世的时候,李掌门也知道。想来天蚕门众位知道此事的也不在少数。妾身与叶掌门婚约在前。李姑娘在后。
论起来,妾身也是正牌大夫人。龚长龙以为如何?”
龚顺自然也知道这事。关于叶青的事,毕竟是李天风指任的新掌门。他怎么可能不去了解透彻。
龚顺一时语结。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弟子,朗声道:“你与叶青那厮,说到底也是定约。没有正式成亲。怎么可以自称掌门夫人?说破天我们也不认。”
葛文静脸色冷峻:“你又是何人?”
那人倨傲道:“我乃天蚕门弟子凌端。”葛文静回想起白庆的介绍。这凌端是龚顺的大弟子。
葛文静道:“凌端是吧?白庆何在?”
白庆从身后走出,恭身行礼:“掌门夫人有何吩咐。”
葛文静道:“去,给我掌嘴。”
众人一时惊骇。具都吃惊的看着葛文静。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此举动。
白庆也有些迟疑。望着葛文静。
葛文静冷声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去给我张嘴!”
白庆犹犹豫豫。
胆战心惊朝凌端走去。
不说凌端在天蚕的地位,就是修为也比白庆高出一大大节。别说自己敢不敢掌他的嘴。就是想掌,也掌不上。
白庆一步一步,感觉自己在向着死亡迈进。
凌端狂妄笑道:“臭婆娘,你当你是谁?想掌小爷的嘴?”
龚顺脸色十分难看。
葛文静悠悠道:“龚长龙,请问天蚕门弟子,可以肆意侮辱掌门吗?这就是龚长龙带出来的弟子?”
白庆抬起手,一咬牙,一闭眼,准备打去。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被凌端击飞,口吐鲜血的悲惨场景。
只听‘啪啪啪’,几声脆响。
白庆睁眼看去,却是龚顺一闪身,对着凌端连扇几个巴掌。
白庆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了。额头汗珠沁满。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龚顺厉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滚一边去。”
凌端恶狠狠盯了葛文静一眼。满脸通红,嘴角都被打出血了。低头默默退开。
其实葛文静也紧张得手心出汗,心脏都快停止了。
不过,他从白庆口中听说,龚顺此人乃是天蚕门元老,对李天风极为忠心。当初李天风无故出走。他怀疑是沈南星做了什么手脚。被沈南星嫌恶。因此才发配到门外做杂事。
葛文静赌的就是龚顺对李天风的忠心和敬重。
幸好,她赌对了。
龚顺打完,回道葛文静面前,道:“劣徒无礼。缺乏管教。不过,凌端虽然话糙,但理不糙。这定婚约与成亲,可还差着一大截。就算你说的事真的。你也算不得掌门夫人。除非叶青亲自现身。”
葛文静也料到这一点了:“龚长龙,此言差矣。妾身与叶掌门的婚事,是家父亲定。我与叶掌门也拜见了母亲大人。此乃是父母之命。常言道,忠诚不是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妾身与叶掌门既定婚约,又有父母之命,不是夫妻,又是什么?龚长龙乃是故掌门旧友,又是天蚕门耆老。江湖之中也是威名赫赫。难道也是那顽固不化,固守虚礼之人?
说到叶掌门,龚长龙也知道,如今叶掌门处境艰难。何况,造成叶掌门如今处境的,也是因为营救李掌门和天蚕门众位。当初温子叶不可一世,众位哪个不是臣服其威压之下。叶掌门不顾生死,独战温子叶。若非如此,怎么会和天玄府发生误会?
妾身闻说,各位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好汉。难道会知恩不报,反而要做出那恩将仇报的事来?
其次天蚕山上,叶掌门独力擎天。挽救了多少门内门外弟子的性命。
如今叶掌门出离不归,还不是为了天蚕门的各位考虑。叶掌门担心因为自己,招来天玄府对天蚕门的再次围剿。因此不归。这片用心,妾身即使不说,凭各位的聪明才智,难道就想不到?
你倒好意思问叶掌门何在?试问天玄府追剿叶掌门的时候,各位又在哪里?”
葛文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不少人惭愧低头。连龚顺也有些动容。
焦蒙突然走上一步道:“葛姑娘,此言差矣。叶掌门确实是我天蚕门大功臣,为我天蚕门受了不少委屈。这些事,我们不会昧着良心不承认。只不过,如今天玄府追剿叶掌门,主要是因为他在和州犯下的大案。岂能归咎道我等。叶掌门枉杀无辜,终究是大过。难道就因为叶掌门对我天蚕门有恩。便让我天蚕门为叶掌门的肆意妄为陪葬吗?有此一条,叶青便不能再做天蚕门掌门了。”
本来局势大好。焦蒙这一番话,又让众人犹豫反思。葛文静甚至看到不少人暗暗点头,同意焦蒙的说法。
葛文静心中发急。
只见葛文静突然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
焦蒙本以为自己一番话,让葛文静无话可说。谁知葛文静突然大笑。他有些莫名其妙。感到被羞辱,有些恼怒。
焦蒙冷声道:“葛姑娘,不知老夫的话,哪里让姑娘觉得可笑了。请姑娘指点!”说到‘指点’,一甩袖子。
葛文静停止笑声道:“原来天蚕门的好汉竟然是这样的。当真让人耻笑。”
焦蒙似要发怒:“葛姑娘,你若说不出道理来。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葛文静道:“好,你要道理。妾身便讲给你听。其一,叶掌门在和州究竟发生什么事。个中详情,各位可有仔细查询?叶掌门当真是这种滥杀无辜,嗜杀成性之人吗?你们扪心自问。叶青是被人冤枉的。此事各位如果有心,派人去和州一查便知。作为长老和弟子,不信任自家掌门。还随外人胡乱揣测诬蔑。不好笑吗?
其二,就算事情当真是叶掌门所为,那也是对外。各位不去想着帮助叶掌门。反而急着撇清关系。难道天蚕门就是这样对待自家掌门和自家兄弟的吗?难道不好笑吗?
其三,叶掌门本为天蚕门,才落如此窘境。各位不想着鼎力相助,做叶掌门的坚实后盾。反而急于自立。想要抹杀否认叶掌门。既是对已故李掌门的不忠,更是对叶掌门的不义。莫说他是你们新掌门。就算是一外人,各位难道就不思知恩图报?难道不好笑吗?
有此三点,依妾身看来,这天蚕门,还是散了吧。若非叶掌门托付妾身。妾身也不稀罕做这个掌门夫人。”
葛文静见焦蒙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众人也都羞愧难当。自觉丢人,低头看地。
葛文静看了一眼众人,冷声道:“白庆,我们走。他们既然不欢迎,我也没必要讨这个苦。只是对不起叶掌门一片苦心。”
葛文静说着,真的指示抬轿之人转身。
龚顺高声喊道:“葛姑娘,且慢。”
葛文静冷言道:“怎么?龚长龙,说不过妾身,便要动粗?各位莫非想要倚仗修为,欺负妾身一个弱质女流?”
龚顺老脸微红:“葛……不,掌门夫人误会了。”
龚顺说着,带头下跪:“恭迎掌门夫人回府。”
后面弟子见状,先是一愣,接着稀稀落落跪下。
白庆见状,赶紧跪下,高呼:“恭迎掌门夫人回府。”
龚顺抬眼见焦蒙还直挺挺站着,拉拉焦蒙:“焦长老,还不行礼?”
焦蒙虽然不情愿,还是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