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几次一样,我站在了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大殿,大门微敞,看着金光灿烂的,应当是皇家大殿,奇怪的是,这四下无人。
我干脆推开大门,预备朝里探索,谁知我刚一抬头,一屋子人的目光齐刷刷朝我射来。
嗬!这么多人哪!
我直想后退,说一句“诸位打扰”,可惜这身体开始不随我的意志,语调轻快地跟众人打招呼:“诸位好啊!”
大殿里刷一下炸开了锅,在一堆人的议论中我只勉强听见“点将”“弟弟”“小毛孩子”的字眼,别说这身体的主人了,我听了都想怼回去。大殿中路正上方坐着个人,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样貌,但是朝这里射过来的目光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那人对着底下一人道:“水师,这就是令弟?”
“是。”熟悉的声音猛地让我一颤,我抬眼望去,正好与对方目光相撞。
是熟悉的目光。
看着弟弟时温和宽容的目光。
尽管如此,他还是低声训斥着:“青玄,太无礼了!”
我感觉心上猛地跳了两下,随即不情愿道:“是。”
那上位者语气中隐隐有些笑意:“无妨,青玄这性子率真,倒是讨喜些。”
师无渡仍是个冷冰冰的模样,朝着他道:“不以规矩难成方圆。”语毕又朝我看来,“舍弟从小被惯坏了,诸位仙友见谅,改日带他一一见过。”
周围的目光瞬时变了变,就连那笑得高深莫测的人抬起的手复又收了回去,道:“行了,既然该见的都见了,今日无事的就先散了吧。明仪留一下。”
乍一听这名字,我就开始不安起来,扭头望过去,一袭黑袍加身,却不是那个人。
师无渡朝我看过来,问道:“还不走?”
我连忙应声,压下心中困惑。身后明仪的声音也很陌生:“不知帝君留我何事?”
前方的师无渡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一片光亮包围着我。我暗叹一声,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方走去。
入眼的是一方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零零散散的云。身下很硬,却很暖和,脸颊边略微有些瘙痒,是一些矮身花的花瓣。
“青玄!你可算醒了!”银铃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来,尖利的女孩子的声音让我的头有些疼。
身后浑厚的声音传来:“醒了?”
我想坐起,发现浑身无力,塍耳捧着我的肩将我扶起,我朝他笑了笑:“大哥,你好了?”
他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颔首道:“嗯。”
我就着他的劲坐起来,动了动身体,笑道:“看来我也没什么事。”
银铃从我脚边走到大腿上,直盯着我:“青玄,你真的没事吗?”
我伸手让她跳上来:“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银铃看了看塍耳,神色迟疑。我不知他两个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好也看着塍耳:“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他神色紧绷,好半天才开口:“我问你,师无渡,你可认识?”
我惊得险些控制不住表情,低头苦想了一会儿,道:“大抵是……认识的吧?”
“青玄!”银铃有些着急,“你把话说明了,我们好处理……”
“够了!”塍耳突然怒喝一声。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他脸色不太好,心里一突,期期艾艾道:“师无渡这个名字,好像跟师青玄是亲生兄弟。”
是不是我心中其实已经明了,昏迷的时候所做的所有梦境其实都是我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但是我虽恢复些许记忆,对于以前我所看到的事情却无甚特别的感觉,至于师无渡这个已经不在我身边的哥哥,我对他的感情也仍是懵懵懂懂。
塍耳忽的摇摇头,道:“我知道了,你好生歇息。”
他的态度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只好低首问银铃:“缘何问我师无渡?”
银铃似乎有些生气,只瞥了我一眼,道:“因为这人有三丝残魂入了塍耳的魂内,现下麻烦得很。”
我愕然:“三丝残魂?”
她点头,又坐在我手上叹气:“三丝残魂本来没什么,可这人执念不去,生前又法力高强,魂魄太过霸道,塍耳不能抵挡,险些被反客为主。”
我心底凉意陡生,师无渡是生生被贺玄拧断了脖子,魂魄理当消散,可如果这魂魄未曾消失,兼之执念深重,凭他残魂之力必斗不过贺玄,恐怕贺玄要再一次手刃他。
思及此,我有些心慌意乱,将银铃放在花瓣上,急忙往洞里赶。
塍耳正闭眼打坐,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放心。”他忽然开口,“既然他是你的哥哥,我必定不为难他。”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被他人的魂魄入侵,塍耳肯定更不好受。我只想着帮忙把师无渡的残魂剥下来,然后好生养着。
“初见你时我就道有一种熟悉感,却不知竟是这残魂的缘故。我与你亲近,你也对我无恶意,呵,我倒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塍耳抬手,示意我过去。
我心中到底不好意思,只好近身。他拍拍我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若要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将魂魄抽离,必然要费些功夫的。”
我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塍耳又道:“若是时间久了,他的魂魄会在我体内越来越虚弱。青玄,如若不能找到养魂的贮器,恐怕你需得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