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安静无比,地上铺着绒毯,家具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陈设十分雅致。因是用了好炭火,屋里不见丝毫烟气儿,倒是比外面还要暖和,住在这房子里,怕是只穿个中衣也不冷。赖六娘心里思忖着,却不敢露出分毫。偷摸解开了袄子上的扣儿,才觉得不那么热。
她抬眼觑了一下,靠墙的贵妃榻上卧了一个人,一个脸长得颇为俊秀却容色阴郁的男子。那人慵懒的躺着,手里拿了把扇子在把玩着,腿上盖了一个薄毯。
赖六娘安分的跪倒在地,恭敬地开口道:“主人,您要的八个少年少女,就差一个了。我今天是见到了一个和您要求的。只是……这个虽然长得好看,不过他好像是个哑巴。不知道主人要不要?如果要的话,我就安排兄弟们今晚下手。”
“只要长得可以,四肢健全就行了。安排下去,不能有一丝伤痕。你知道的,若是出了差错……”塌上的人开口道,眼睛微微眯起。
赖六娘身体抖了抖,将头磕到地上:“是,主人。”话落,一枚褐色的药丸被扔到面前,赖六娘如获至宝,将药丸拾起来,握在掌心,感激的不住磕着头,“谢谢主子!”
塌上的男人缓缓坐起身来,掀开了腿上的薄毯,只见从大腿往下便戛然而止,赫然是齐膝而断。
男人冷漠的扯了扯嘴角。
“下去吧。”
“再有下次,眼睛就别想要了。”
赖六娘心下一凛,知晓这是警告自己开门时瞥的那一眼,沁出了一头冷汗,诺诺应是,不敢抬头,跪着出了房间门,她刚一出去,房门便一下关住了。
赖六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是她僭越了。主子不常发脾气,她倒有些大胆了,忘了曾经被处理的那些人。罢了,以后还是谨慎点吧。那人的气势真的太强大了,再待下去,怕是她会当场抖起来。
定了定神,赖六娘走向外间。
见她出来,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站起身来,轻声问她。赖六娘将客栈的地址说了,众人围过来,计划今晚怎么下手。
夜晚。
一轮明月恍若银盘一般挂在天上,撒下满天银霜。
更夫刚敲过三更,客栈后面就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
房间里,玉康睁大眼睛,和衣躺在床上。她有些睡不着。下午出去打探了一下,却听到有人说知道国主在哪里。在她给了足够多的银子之后,酒楼有位说书先生才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国主前些日子在沔县出现过,至于是真是假,她也无从考究。而沔县距离此地颇远,便是她赶着马车,路上也得半月的功夫。
去,还是不去?去了,若是国主又离开了,那又怎么办?
玉康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却在窗子透过来的微微月光下看到了一支迷烟,从门上的麻纸上穿过来,散发着缕缕烟气。
玉康冷静下来,应该不是要害她的人,怕是另有所图。她从腰间暗袋里摸出来一个指头大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嘴里,将瓷瓶放回去,又不动声色的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捏在手里,倒在床上。
过了半晌,房门被打开,两个黑衣人摸进来,探了探,见玉康不动弹,便大胆起来,关上房门,点起油灯,大大咧咧的倒了杯茶水,坐在桌边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