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滚,细白的浪花不断拍打着岸石,重刷着海滩,将那些脚印统统冲刷干净。
身穿黑衣的男子撑着伞,望着不断汹涌的海,眼里沉淀着浓重的哀伤,整个人周身似乎都萦绕着深沉的黑暗,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开。
他艰难的弯腰将几只纯白的花放在沙滩上,几支象征祭奠的白菊,还有一支,她最喜欢的茉莉。
海浪将花朵冲走,女人推着轮椅走过来,海风微微吹拂起她和男人如出一辙的白金色泽的头发。
她见男子站的有些不稳,似乎就要摔倒下去,赶忙上前,扶着男子坐在轮椅上。
“主人……”她嗫嚅着,却无法安慰男人。
“……我太天真了。”德拉科冷冷的看着海面,自嘲的笑着。
他握住女人因担心而放在他膝盖上的手,用着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我没事,我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
葬礼。
德拉科坐在轮椅上任由女人为他梳理头发,打理衣服。
这次葬礼很简单,那些图谋不轨的人都被收拾了无法过来。
女人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执着的要寄过来的报纸,将领结打完后,走过去,将它丢入壁炉里燃烧殆尽。
德拉科注意到了,但没有明说。
那报纸上估计又写着什么奇怪的谣言了。
例如,马尔福家惨遭事变一蹶不振或则是万人轮船唯一人生还以及正统继承人不惜谋害亲生父母夺权甚至怀胎妻子都不放过……
那种无稽之谈让他想要发笑,到底有什么利益能让他设计杀死全家?
这个报道就没有一个地方正确的。
例如,唯他一人生还?
那些食死徒还活的好好的呢,在将他推入冰冷的海水之后,他们小部分可是全身而退了。
他活着,却残废了。
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逃脱了阿兹卡班,地位虽然降低了也还是能好好运转,还能和心仪的人结婚。
昔日的美满和现在的反差无一不在打他脸,生生一巴掌把他拍醒。
他曾以为,他能得到一个平淡的未来,可现实不尽如意,是他太天真了。
无论是食死徒还是巫师界的偏见,他一个都没有解决,他没看到生活下的如履薄冰,没能看到他父亲为了维持生活做出的各种事情。
“主人,该开始了。”女人跪坐在他面前,为他的双腿添上毛毯,“还有些人,来者不善。
“你都私下处理了吧,还有,不要叫我主人。”总能想起那个冰冷的人,可怕的红色瞳孔,无法抑制的癫狂,与他痛苦的痴缠。
最后那一刻,不只是在帮哈利,也是在帮自己。
喜欢到底只是喜欢,抵不过对他的害怕,不够深到和他去死。
主人如此,年少暗恋也如此。
德拉科按按眉心,女人及时的往他手里递上一杯暖茶。
“你也会离开我吗?”有些事情,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年少时期不动声色的暗恋在阵营对立的时刻悄然消散,他帮的那几次算是对自己最后的释怀。
伏地魔的隐密心思在得到他的紫藤木魔杖的那一刻昭然若揭,他只是将那把魔杖锁进柜子里,当做是秘密。
阿斯托利亚孤勇的爱在他曾经的世界是最耀眼能照亮他黑夜的光芒,他常伴黑夜,却不住的想要留下这点光芒,没想到却害了她,也许换另一个人喜欢去,她这时候应该在医院里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笑着问自己的丈夫应该取什么名字了吧?
没发现父亲不可言说的压力,生活的如履薄冰,他什么忙都没帮上,他再努力成长也没有派上用场,为什么曾经的他要接受那么好的保护呢?现在哪怕是后悔都迟了。
正要推门离开的女人因这句话而停留,她转身,直视着德拉科,她一直陪伴着的,她最亲密的主人。
她折返,来到德拉科面前,这次她选择的是骑士的跪姿。
她拉过德拉科的手,亲昵的吻着他的指尖,她并不是很懂得礼仪,这些也是跟着德拉科耳濡目染学会的。
但唯有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就是她对德拉科的忠诚。
“我永远不会离开您的。”无论德拉科问多少次,她的答案都不会变,这是她唯一的誓言。
“我永远的,少爷,如果没有您,我的一生将毫无意义。”
“你就叫……”德拉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斯提克斯。”
“是,少爷。”不能叫主人这最直接的关系,斯提克斯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德拉科。
“你还是叫我主人吧。”德拉科摆手让斯提克斯推下,他很清楚斯提克斯没有说谎,她永远不会对他说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斯提克斯往壁炉里添了几把柴,将炉火烧的更加旺盛。
临出门前,她对德拉科说:“主人,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德拉科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拿起一枚黑子,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整个棋盘,然后用黑子碰到了黑方的王,取代了他的位置。
“当然,一个马尔福总能得偿所愿。”
可惜,空旷的室内,无人回应。
斯提克斯走在马尔福家族砸重金修正的华丽走廊里,顺着巨大的落地窗,清楚的看见了外面的猎物。
只不过是些跳脚小丑,舞台不需要他们都登场。
他们不配让主人烦恼或者愉悦,他们只配在地上像是一只地虫一样爬着。
葬礼前,突然几个人抽搐地晕了过去,周围人正想上前,却被身穿一袭黑色正装的女子拦住了。
女子提起裙摆,微微行礼,黑色的面纱遮挡着她的大部分容貌,却也能让人心动。
“十分抱歉,让您受惊了。”她将手置于胸前,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尽显贵族的优雅从容,她的笨拙只对主人,在外人面前,只要主人的命令,她将成为最完美的,成为能配得上马尔福家执事称号的女人。
“是我们考虑不周,最近天气转凉,也许这位客人是穿的过于单薄了。”
最近天气确实是变凉了,但也不至于晕倒啊?天气变凉和晕倒又有什么关系?众人困惑不解。
“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斯提克斯笑着说,明明是温柔礼貌的笑,却让人从中看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哈利面色复杂的看着似乎如鱼得水的斯提克斯,这个突然出现在德拉科身边的女人。
她拥有着和德拉科如出一辙的白金头发,眼睛是温暖的紫罗兰色,就好像是浅淡的薰衣草,带着沁人心脾的味道,她身上带着德拉科常用的香水的气息,男性清爽的香水在她身上并不突兀,反而营造出一种强势的感觉。
这个女人,带着雷霆般的手段,整顿了觊觎马尔福的各大家族,重整了经历一次大血洗的马尔福家。
她将马尔福从海里捞出来,就像是海妖一样,透着深海的神秘。
她没有过去,一片空白,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本来应该怀疑她的,可是自己总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但我感觉,就仿佛自己和她相识已久。
自己的精神体也是想要跑出来,扑进她的怀里,使劲撒娇。
这让哈利很囧,明明自己的精神体是一只威武霸气的剑齿虎,为什么性格就这么像一只粘人的狗狗啊?!
还想要埋胸?这要是做出来了,他的面子里子估计药丸。
赫敏爸爸知道了不得给他一个阿瓦达?
斯提克斯正指挥着人将这几具“尸体”抬走,这边已经威慑好了,她也不打算久留。
临走时,她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哈利,傲罗的队长,对方一直在盯着她,她都快怀疑哈利是不是认出她的伪装了,她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啊。
也许是她的错觉。
斯提克斯挥手喊了一位侍者,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不出一会,哈利得到了一杯香槟,以及斯提克斯的一个微笑。
斯提克斯走了,可哈利还犹在梦里,他因此错过了最后得知真相的线索,斯提克斯转身,那一刻她哪里是什么紫色眼睛啊?
她分明有着,和德拉科如出一辙的灰蓝色眼睛,马尔福家专有的颜色。
葬礼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一些小骚乱很快就被解决了。
德拉科虽然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却还是撑完了整个葬礼。
他没有流一滴眼泪,哪怕这会给那些狗仔以毁谤诟病他的谈资。
“……马尔福。其实他更想喊德拉科,可他们都关系远没有好到这个程度,这次葬礼他还是以傲罗队长身份出席,而不是以德拉科的朋友出席,“那些人……我一定会把他们抓捕的……”
“谢谢,还有,我没事。”德拉科淡然道。
哈利更觉得揪心,怎么会没事,他那么爱自己的家人,那么桀骜的人一生都要与轮椅为伴,只剩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感觉是真的很痛苦。
他懂。
他也是被一个人留下来的,可他那时候还是婴孩时期,说实在他并没有多少感情记忆,而且他还顶着救世主的名头。
德拉科和他不同,不管是经历还是待遇。
他只能知道德拉科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但是他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哈利还想要再安慰几句,还有那些德拉科曾经的小团体。
德拉科并没有发请帖什么的,但他们听说了事情后也都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随着葬礼结束,封碑的那一刻,德拉科也没有哭。
德拉科让斯提克斯推着轮椅走,拒绝所有人的谈话。
众人识趣的没有再上前,想着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吧。
等来的却是,德拉科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
有传言,德拉科拒绝了所有的社交活动,所有外交事物都是由,斯提克斯这个执事出面。
无数好事者都在等着,哪一日马尔福家彻底倒下,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去分一杯羹。
可是那位雷厉风行的女执事不是一个好惹的存在,出色的业务能力,顶级的魔法水平,出神入化的魔药水平,还是一个出色的向导。
所有哨兵在她面前都无法焦躁,那些凶猛的精神体在她面前就跟小猫小狗似的。
瞬间失去战意,瞬间被制服。
她的魔杖是一把通体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魔杖,带着黑色丝绒触感的护腕,剔透得发亮,闪耀着海浪的潋滟。
那个魔杖被她称之为冥河。
有人都在戏称着,这个叫斯提克斯的执事,说不定是马尔福家的私生女,因为德拉科废了所以才被接回来的。
说出这句话的人,基本上下场都很惨,不过他们确实知道了斯提克斯的全名。
斯提克斯·马尔福。
真的是马尔福家的人,然而所有人都默契的缄口不言。
嘴碎的下场,会很惨。
然而你也怀疑不到她身上,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那些人的行径单拎出来也是犯贱之举。
于是他们继续讨论德拉科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抓到那几个据说是杀害了马尔福一家的食死徒,德拉科也只是让斯提克斯去接待,他本人拒绝了会面。
也有好事者,,想要潜入马尔福庄园,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图景崩毁,反正是一辈子都毁了。
斯提克斯将整个马尔福庄园互得严严实实的,基本上想要潜入是根本不可能的。
德拉科久违的出来散心也是由她全程看护,保护措施做的滴水不漏。
预言日报上也偶尔刊登着各种关于消息八卦。
例如,马尔福家的万能向导执事今天又拒绝了哪些哨兵;
食死徒团体遭到大面积未知人物打压,对方疑似有一头红发;
格林德沃骨灰似乎被盗已久,现在才发现,究竟是不是下一个黑魔王要诞生;
优秀执事死磕马尔福家主的原因;
食死徒疑似被不明武器攻击,死相凄惨……
即使是半退隐,马尔福也会是社交的中心人物,不过这个中心转移到另一个耀眼夺目女人身上。
正统继承人,每天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每天不是养养花就是看书喝茶,实在是正常得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
然而经历如此大起大落的人,表现的如此正常,才是最不正常之处。
最近事情层出不穷,似乎有阴谋的漩涡在地下酝酿。
哈利在写着报告,他最近追捕食死徒的路上,总是会被人截胡,那是一个女人,有着如同火焰般的红发,不止让人感到温暖,还会灼伤别人。
她手上拿着的魔杖是伏地魔用的紫藤木魔杖。
她和伏地魔到底有什么渊源?
哈利喝了一口咖啡,报告已经写完很久了,可他还是弄不明白那个女人的目的。
他总觉得,最近似乎风向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