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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宁光逢请求回京参加宫宴的折子第一次被女帝驳回。

宁光逢望着摆在桌上的用朱笔打着“x”的奏折，沉默了很久。

他从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的最下方抽出一封信，细细地又读了一遍。

信是融卿恽所写，用绝密的渠道发来。

信上说了那日在内阁中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参他拥兵自重，参他包藏祸心，意图谋反，甚至还拿出了他与西树勾结的罪证。

融卿恽说，要他小心些，注意自保。

宁光逢初看这些罪名时，只觉得可笑，笑那些人污蔑陷害的伎俩如此低劣。通敌？西树能给他什么？他有什么必要通敌？

但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了。

宁光逢用两指夹起那张薄薄的纸页，靠近桌上摇曳的灯火，看着那封信被火焰一点点地吞没，在跃动的火光之中化作飞灰。

他铺开一张白纸，提起笔，却迟迟不能落下。

该说什么？说他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还是……算了，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说的。

最终，他只是画了一张自己的小像，写了几行述说思念的文字。

他只想告诉她，他想她，他很想她。

他搁下笔，走出营房，正巧见麻允迎面走来，惊异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哟，大都督，怎么还没启程回京呢？”

“今年不回去了。”宁光逢郁闷地磨了磨牙，“小麻，今天很闲嘛？我们去校场过两招？”

“没空！”麻允干脆利落地拒绝道，炫耀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绳编织的同心结，“看，若水给我做的，怎么样，好看吗？”

宁光逢一巴掌盖在了他的脑门儿上：“去，把若水给我叫过来。”

麻允大惊失色：“大都督，你不能因为在陛下那受了气，就找若水撒啊！”

“放你娘的狗屁！要不是老子跟陛下请旨把若水调来镇西，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玩蛋呢！别磨蹭，快去！”

没过多久，鄢若水走进了宁光逢的营房：“大都督，你找我？”

“来，来。”宁光逢招手示意她靠近，做贼心虚般地低声问道，“你给小麻做的那个，是怎么做的？”

鄢若水长长地“哦”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笑道：“大都督是也想做一个送给陛下？来来来，我教你，很简单的。”

“不是这样的。”

“不对，应该这样做。”

“嗯，对了，但是歪了。”

宁大都督向来握刀提枪的手哪里做过这样的精细活，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做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大都督还是学得很快的。”鄢若水违心地夸赞道。

宁光逢仿佛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般，灿烂地一笑：“是吗？我也觉得。”

他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小麻估计等久了，不知道在心里骂了我多少句了。”

宁光逢将这个做得很拙劣的同心结举起，端详了好一阵，才与画像一并装进了信封。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