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六月,他们的第一学年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这天叶桐接到了她表姨的电话。她妈妈那边没有太多亲戚,只有这个表姨一直和她们比较亲近。
突然接到表姨的电话,叶桐有点意外,第一个念头是出了什么事。果然不出所料,她表姨说她妈住院了。
“什么病?”叶桐问她表姨,心里慌得很。
“还......在查。你还是赶快回来一趟吧。”
放下表姨的电话,叶桐直接给她妈打电话,没有人接。不管多忙,她每周都给她妈妈打电话。她注意到她妈脸色不好,最近人又瘦了不少,叶桐一直催她去医院。她妈告诉她看过了,没什么大事。
叶桐从她房间里出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然后停在地中央,有些茫然的样子。“我要先订机票,嗯......跟系里请假,对了,还要跟店里辞工。”叶桐自己在那儿念叨。
徐景天从桌上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我妈住院了。我要回去。”徐景天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恐慌。徐景天知道她妈基本上是她唯一的亲人。
徐景天在便签纸上写了些什么,递给叶桐,“你要是还没账号,这是我Expedia(旅行预订网站)账号ID和密码,你上去订机票吧,我去帮你辞工。”
下午帮叶桐辞了工后,徐景天又去问了教授,还有一个月学年就结束了,可不可以通融叶桐最后课题的期限。晚上,他做好了饭叫上叶桐一起吃,连碗也帮她一起洗了。
叶桐两天后飞回中国,徐景天把她送到机场。他不知道叶桐此次什么时候能回来,心中不自觉地替她担忧而且还有些不舍,一边又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用事了。
“叶桐,有事情的话你告诉我。”叶桐点点头。徐景天轻轻拍拍叶桐的肩膀,试图安慰忧心忡忡的叶桐。
“走吧,希望你妈妈尽快康复。我......等你回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冲口说出了这话,听着有点暧昧。叶桐感觉到了,抬头看着徐景天,她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温情。
叶桐回到了中国,可是有一点太迟,她的妈妈半年前得了白血病,却一直怕耽误叶桐的学业而没有告诉叶桐,直到医生告诉她没有太多时间了。叶桐在她妈妈身边陪了两个月,她妈妈就去世了。
徐景天暑假其实可以回国或者出去旅游,但是他没有,他暗暗惦念着万一叶桐回来,他不在。他知道她妈妈情况不好。
八月的一天,徐景天在外面跑步回来,进门看到门口摆着叶桐的鞋子,还有椅子上叶桐的包。徐景天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叶桐回来了!
他走到叶桐的门口,里面没有动静。他猜也许是因为时差的关系,叶桐睡着了,他悄无声响地走开,不想打扰她。叶桐到晚上也没有出来。
叶桐在屋里。妈妈去世后,她没法继续住在她们曾经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屋。妈妈的音容笑貌,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出现,让她本来悲痛的心情更加难以承受。处理了妈妈的后事之后,叶桐就回到了加拿大。
她在屋里翻着她和妈妈的照片,想到她曾经告诉妈妈要接她到加拿大来,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想到如果她不来加拿大念书,至少还可以多陪妈妈一段时间。她想到她从此再没有家可以回了。叶桐一边想,一边哭,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后忍不住接着难过。
第二天上午,叶桐听到敲门声,“叶桐,出来好吗?”徐景天在外面。
“我......没事。”叶桐在里面说,她现在的样子有点难见人。
“你从昨天早上就没吃过东西。”叶桐已经忘了吃饭这码事。
“叶桐,开开门好吗?”徐景天的声音带着恳求,让叶桐难以漠视,她到洗手间快速地洗了把脸。
门开了,徐景天看到叶桐,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她形容消瘦,面色憔悴,眼睛哭得肿肿的。“我妈......她走了。”叶桐低着头说,不想让徐景天看到她又涌上来的泪。
“叶桐......”徐景天的声音满含着怜惜与关爱,反倒让叶桐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又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徐景天顾不上多想,上前一步把叶桐拥入自己怀中,“别哭......还有我呢。”
叶桐缓缓地伸出手抱住徐景天,她的头埋在徐景天的胸口,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叶桐的哭泣渐渐地平息下去,她却没有离开徐景天的怀抱,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稍微地感觉到一点安心。徐景天就这样一直抱着叶桐,不知抱了多久。
随后的几个星期,叶桐把她没有完成的几个课题全部补上了,徐景天给她争取到了延期。徐景天不让她自己呆在屋里,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又想起她妈妈而伤心。
徐景天每天拉着她出去跑步,骑车,划皮划艇,参加露天音乐会,累得她不知不觉就吃得饱睡得着。有的时候,她会短暂地忘记悲伤,和徐景天一起开心地笑,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可以看到徐景天宽慰的神情。
这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周边映出一点彩色的光晕,隐约可以看到几朵云。叶桐站在窗口,忽然转身对徐景天说,“出去走走。”
暑假期间,校园中很少有学生。他们两人在夜色中走在静静的校园里。即使是夏天,加拿大的夜晚也透着凉意。徐景天把手中的外套递给叶桐,他走时顺手帮叶桐拿的。叶桐穿上外套,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徐景天。
“徐景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叶桐的双眸象星星一样闪亮,仿佛可以看到他的心里。
徐景天凝望着叶桐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我喜欢你。”
“从......什么时候?”
“从那天你直接把房租砍了一百块的时候。”
“你......从来没有......”叶桐想说的是住在一起快一年了,他却从来没有表白过,尽管他的目光有时让她困惑。
“我一直担心我们没有将来。”他们都很清楚他们不同的人生计划,也知道他们都是执著的人。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隐藏。”
“我们,暂时不要想那么多,好吗?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徐景天听得出叶桐已经很明晰的表达,他缓缓地上前一步,低头凝望着叶桐。他闻得到她发上淡淡的草莓味,她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叶桐的心跳得很快,她想到了那天徐景天长久的,柔情的拥抱,让她不时地回味而不时地渴望。她抬起头迎接徐景天的目光。
徐景天的手缓缓地掠过叶桐额前的发丝,他的唇轻轻地落到叶桐的额头上,然后慢慢滑向叶桐的睫毛,脸颊,最后落到了叶桐的双唇上。叶桐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其实她从来没有吻过。此时的她,紧张,盼望,却又有点窘迫。
徐景天意识到了叶桐的无措,也意识到了她为什么会无措。他握住叶桐的一只手放到他的心口,另一只手扶住叶桐的身体缓缓地拉向自己,他吻得缓慢而温柔。他感到叶桐的身体开始紧紧得凭依着他的,她开始渐渐地回应他的吻,从试探到放纵,缠绵而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