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王清梅倚着大红的靠枕，苍白的手捏着绸缎的背面，听着院子外热闹的声音，望着窗外，她以为不会痛的心，此时竟疼的有些滞息，不知不觉中，她己把将军当成了亲人，丈夫，今日，他的丈夫，亲人就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了，一个比她年轻，比她有势力的高门贵女，而她又落了一个孤家寡人，摸着空落落的肚子，若孩子们在，该有多好，孩子？她混身一个激凌，从臆想中清醒过来，这乱世之中，生个两个孽种么，不，她的心陡然变的坚硬起来，她苟活至今，无非是为了报仇二字，心里虽如此想，可依旧纠结的如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她真要好好的谢谢恩小姐，若没有她，可能她会被将军感化的，真的放下仇恨，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如今，一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丈夫，又负了心，娶了害死她孩子的如花美眷，这样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如夫人，你哭了？“不知何时，她贴身的丫鬟冬雨因担心她，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见她临窗而哭，心中替她难过，却又不敢让她瞧出来，更添伤心，因此见她泪流满面的转过有脸，像个小孩子一个茫然的看着她，勉强笑道”想是如夫人被风吹迷了眼。“说着，从脸盆上拿下一条雪白的毛巾，半屈着腿，矮身坐在炕沿上，替王清梅拭干了泪，又道”如夫人，一会表小姐就会过来给您了，您见到表小姐一定高兴。“

王清梅混然不觉己留了泪，任由她擦拭着脸，想起沈瑶这个表妹，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这个表妹还是能干的。

”夫人迎娶过门了吧。“她轻轻问道。

”是，刚进门。“冬雨低垂下头，想起院中的小丫鬟都跑出去凑热闹，得赏钱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新来的夫人看着就是厉害的样子，刚进门，就每个进去道喜的丫鬟都发了十文的赏钱，落了个人人夸奖的好，新夫人带来的婆子和大丫鬟看着也是不好相处的，自己是这个院子里的大丫鬟，恐怕有的气受了，她虽然如此想，却转了脸色，笑吟吟的对王清梅软语温声的道”如夫人，您放心，大夫人是高门出身，最是守夫矩，不争不妒，能容人的，不会刁难您的，况且将军也会护着您。“

王清梅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未曾见面，就处处下绊子的新夫人，早己将她这个将军府后院唯一的女人视为眼中盯，肉中刺了，她又将目光撇向窗外，淡淡的说道”又是春天了，上杭没有春天，只有漫长的夏天和短暂的冬天。“

冬雨听了王清梅的话，难过的眼圈一红，张张嘴，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如夫人真是可怜，也是上杭大户人家的嫡小姐，才貌双全，被将军抢来做了如夫人，背景离乡，国破家亡，若是自己，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想起她娘的话，遭逢此大难，还能坚强活下去的人，心中不是有大恨，就是有大爱，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她望了眼，王清梅瘦弱的似个纸人了，这样的如夫人恐怕只是逆来顺受罢了，她背过身，抹了把眼泪，回身笑道”如夫人，奴婢去迎迎表小姐。“

”去吧，她也是个可怜人，我没了孩子，她的孩子至今也没有找到。“

冬雨的脚步一滞，心想，这真是一对苦难的姐妹，自己做奴婢的只有更忠心的伺候罢了。

”表姐，我来看你了。“沈瑶和迎她的冬雨走了个面对面，她知道冬雨是王清梅屋里的大丫鬟，相当客气的却仍是木着一张脸对她问”表姐今日身子骨如何了？”

“回表小姐，好多了，正在屋里念叨着你呢。”冬雨此时早就不怕沈瑶冷冰冰的脸色了，知道这位表小姐天生就不喜笑，心肠却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