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二扇桃花檀木的窗口里,沈瑶瞥见京都的贵妇端庄的在花厅里坐着,上身挺着笔直,身上穿着绣着当下时兴花样的锦锻裙,效仿当今皇后的穿着,以天空蓝的色调为主,手指卷着帕子,面上含着得体的微笑,谈论着天气,手饰,家长里短。
贵妇们带的仆婢,都被让到门外靠着抄手游廊的耳房中,有茶,有糕点的休息着,靖远候府举世无双的待客之道,也是自这些仆婢的口中传出去的,跟着主子到靖远候府坐客,不但不用在主子跟前伺候着,还有专门的小丫鬟,茶水点心的伺候着自个儿,能和主子出门的,都是得脸的大丫鬟,断然不会贪靖远候府的这点吃食,只稀罕这份看似平等的体面,这份由内而外的尊重。
靖远候府的内宅管家向嬷嬷,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脚步生风却偏偏又给人很稳当的感觉在游廊上奔忙着,每一道茶点,菜品,都要经她的眼,过她的手,用银签子小心翼翼的探拭了,才会端到席面上。
太阳透过窗棂,全京都的贵妇似乎都聚集在这了,沈瑶心里想。
长宁府上的三个小姐和她们的母亲,是站在花园中一颗银杏树下,宁竟佳拉着小妹站在一处,二小姐竟仪和母亲站在一边,远远望着,母慈子孝的融洽的很。
沈瑶顿了顿脚步,记忆中,她和大夫人从未如此和协的聊过天,不是对峙着站立,就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母亲对她说的每句话,小到一句问候,都有她的目的,不会直白的表达,而是转弯抹角的,用各种词汇叠加的,比如一件衣裙,母亲永远不会简单明了的对她说,你今天穿的这件裙子颜色不适应你,穿上趁的你没精打彩,而是会说,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穿红色显得富贵,白色瞧得雅致,然后若有所思的瞧瞧你身上穿的,婉转的笑笑走了。
“沈瑶!这里!”靖远候府的大小姐珍容,手挽着她的小妹珍言一面挥着手,一面向沈瑶走了过来。
候府的天地灵毓都给了常松,人如其名,松柏之姿,珍容和珍言则瘦削的像两根豆芽菜,枯黄稀疏的头发勉强扎成两根马尾荡在脑后,红宝石的金钗在太阳光闪耀的光芒也无法掩饰她们平淡的面容,她们看向沈瑶的目光里总是带着羡慕,和不可言表的失望,这样美丽的一张脸不是属于哥哥的,真是可惜了。
珍容拉着沈瑶的手兴奋的摇个不停,一旁的珍言也闪烁着兴奋的目光,八卦道“瑶瑶,你深居简出的,一定不知道这件喜事?”等不及沈瑶问,她的小手搭在沈瑶的胳膊上己经说道“户部侍郎家的女儿,就你打过的那个小姐,今年冬天和一个糟老头子定了亲。”
“什么糟老头子?”珍容慎了妹妹一句,自个儿却抿着嘴笑道“和她定亲的在余杭一带富贾一方,年纪大了她整整一旬,去年丧了嫡妻,大把的银子托人动关系的做媒到了京都,说是愿出一百万两聘礼迎娶官家小姐,户部侍郎家里儿女成群,缺的就是银子,因此犹豫了几次,就应承了下来,现在京都都在议化着侍郎卖女儿的,到是被你打的那位小姐,一不哭,二不闹的,说父母养育一场,若自己的婚姻能让家里富裕些,她也认了,听说,己纳了采礼,只等明天开春就迎娶了呢?”
又是一个自我陶醉在用一生幸福拯救了一大家子的白莲花圣母,沈瑶一面笑容不变,一面鄙夷不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