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有亨空要素,雷者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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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里的人们围坐着谈笑风生,女战士们跳起了法国的军舞,伴随着手风琴欢快的乐声,战士们醉意愈发愈浓,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吹起了口哨,拍着手,嘴里喊着直白却能很好表达出他们意愿的法语……其中一个棕发女士突然停了下来,狠狠地白了喊得最凶的那个人一眼。
周围看热闹的军人们纷纷起着哄:“唐!你这回又要惨喽——”
玛尔塔·贝坦菲尔冷哼一声,但欲言又止了好久,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脸上涨红了些许,扭头就去看拉着手风琴的奈布·萨贝达。
“音乐停什么?”
奈布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在问自己,于是“喔”了一声,继续拉起手风琴。不过由于走神,音乐断断续续的,奈布被周围的战友们狠狠嘲笑了一番。
“诶,快看,是亨利。”
醉如烂泥的军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玛尔塔站在另一边,有些诧异地望着走向她的男子——这是个飞行员,他用起了茧子的手朝着她友好地挥了挥,随后来到奈布的身边——
玛尔塔听不清亨利对奈布说了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扑扇着,她抓了抓自己斜在脑后的卷发,一直盯着亨利看。
奈布·萨贝达……什么?
亨利脸色不太好,又匆匆对着奈布耳语了几句,随即离开了。
玛尔塔楞楞地望着径直离开而去的亨利,正欲交付的物件也被收了起来,无人知晓,也无人发现。
手风琴的乐声再次响起,可奈布却是心不在焉地弹着的。音符在琴键上跳动,如窗外蔚蓝的月色,浪漫之都被笼罩在温柔的月光里,分明的影子落下,落在行人们的身上,遮盖着,又交叉着,黑白分明的,似乎在暗示着这一场不眠之夜,即将拉开序幕。
“亨利!”
玛尔塔冲了出去,军衣被微风拂过,顺其摆动着,玛尔塔站定下来,她紧紧握着手里的信号枪,随后把它递了出去。
“如果……”玛尔塔抬起头,她的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亨利有点惊讶,他接过了信号枪,仔仔细细地抚摸着枪上的纹路,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女孩还未完全消散的温度,抿紧了嘴唇。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就发射它吧。”玛尔塔笑出了声,“我会赶过来的,一定会的。”
“贝坦菲尔上尉。”
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唤,玛尔塔转过身,和亨利不约而同望向来者。
杰克贝坦菲尔上尉,不要让你的情感左右了你的思想。
玛尔塔·贝坦菲尔Jack?我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值班。
巴黎的钟声敲响十一点,被称为Jack的瘦高的男人冲二人微笑着行了个军礼,随后消失在了巴黎蓝月笼罩着的街道尽头,与黑暗融为一体。
突然,亨利扭过头,警觉地望着月亮:“亲爱的,先别说话。”
“什……什么事?”
亨利咬紧了下唇,好像是要撕裂开来一般,他的眼神倏然犀利起来。他知道这一次如果自己真的去做了那件事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自己所欣赏的人会坚决不会同意。倘若自己与巴黎的土地融为一体,她将……
玛尔塔·贝坦菲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玛尔塔的声音有些哽咽地响起在亨利的身后。他的思考被打断,这时,天空那边才传来了普通人能听见的嗡鸣声。
来不及说什么,城市临海端响彻惊天动地的警报,人们开始疯狂地逃窜。法西斯将火种烧向天空,月光似乎被点燃了,一点又一点,逐渐被吞噬成血月。而无辜的民众们的鲜血被洒向大地,一场力量悬殊的单方面战争在午夜23点拉开序幕。
在慢慢肆虐的火光中,亨利紧抱着他那所谓“爱人”,而玛尔塔也用力地回应着他,紧紧地攥着他的空军军服。
再见了,我那欢快的宛如天使一般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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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快逃,快逃!!!”
军人慌张的声音颤抖着,传入了奈布的耳中。他此刻正在擦拭自己心爱的手风琴,对窗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闻言,他抬起了头:“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等唐解释什么,铺天盖地的嗡鸣,以及那梦里梦见数百遍、无法忘怀的炮声传来——
奈布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
是法西斯!!!人们疯狂地逃窜着,尖叫、痛哭声接连不断。伴随着愈发愈近的枪声,唐严肃而快速地说着:“德国那边突然打过来了,我们是没办法,军队人数太少了,司令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大家都在逃……”
“逃什么?逃什么?!”奈布捂着耳朵,耳鸣让他只觉得自己与整个战火纷飞的世界隔绝,身处一个完全不真实的地方,即便他也能听见窗外的战况。它们就宛如秋风送来的催命报,可这还刚到九月份,他还没有回家见自己的父母,为他们送上上帝怜悯的祝福。
唐“啧”了一声,拽起他的手就往后门跑:“国家要亡了,我们今天先撤,要报仇还不晚。”
言罢,唐又回头看了一眼奈布,皱着眉头补充道:“尤其是,要为父母复仇的你。”
奈布很清楚,在上一次那个暗无天日的白昼,是谁亲手把他挚爱的人推下生命终结的悬崖的。唐说得很对,也确实是奈布所考虑的。
但是他背负着萨贝达家族的名义。
他,是一个雇佣兵。
“你先带着伤员走,我殿后。”
他甩开了唐·斯科特的手,转身冲入屋里,掏出了自己最珍爱的手枪,带上了弹匣,顺带着,把其他弹药甩给了唐。
“奈布·萨贝达!!!你疯了??!”
队友着急地吼叫起来。奈布朝着他望过去,唐的脸上满是怒意,但从他的表情里,他读出了担忧,惊讶,与恐惧。
是,大家都是普通人。
奈布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屋子里静得可怕,呼吸声被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掩埋吞没。良久,萨贝达才苦涩地一笑。
“永别了,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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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塔·贝坦菲尔Hery.
玛尔塔望着血色的夜空,毫无疑问,巴黎在一瞬间堕入地狱,他们全不过是在刀尖上行走的蝼蚁。
战火照亮了玛尔塔的脸,她紧盯着自己被飞机遗骸掩埋着的、和黑土混为一体的爱人,绝望地扑倒在了地上。
身后站着她的敌人。
最后,蝼蚁死在了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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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奈布提起手风琴的时候,远处站着的那个德国人用枪对准了他。他的弹匣已经用空,他那把银色、擦得发亮的手枪也蒙上黑土。
就在刚才,他支撑了多久?在连续杀了好几个敌人后,奈布的状态开始下滑。德国人实在是太多了,法西斯实在是太猖狂了。就连凯旋门——他的信仰,他也未能守护好。
奈布·萨贝达来啊。
奈布笑着喘着粗气说道。他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浑身上下布满了可怕的旧伤和新伤。即便如此,濒死的蛾也未向他们臣服。哪怕到了最后,他的眼里也全是那可怕的犀利。
所有的军人保护着人民渡过英吉利海峡到英国避难。这里是一个完全空的地狱,而东方也泛起了鱼肚白,天空的血色逐渐褪去。
但是,在最后,他听到了已故的亡魂的祈祷。
他拉起了手风琴,一首法国的军歌流出。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弹了。但他还是依旧死死地钉在原处,弹着他心爱的手风琴。
德国人似乎愣了一下。他缓缓放下枪,挂在胸前,真挚地,献上了自己的掌声。
随后,那颗子弹正中头颅。
不用再围墙了,这里没有勇敢的人。别提起手枪了,这里没有反抗的人。
在这满目疮痍的城市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军人。他死不瞑目,望着这蔚蓝的天。身边的手风琴砸在地上,崩落了好几个琴键。
他是万众尸体中的一个,是最后战死在巴黎的烈士。即便没有人知晓,也无人能知晓,但他恪尽职守。
在很久之前,雇佣兵曾为他的故友与亲人献上美丽的香根鸢尾。紫色的花躺在十字架的旁边,格外孤独。
那谁来给他上坟呢?
高个子的哨兵安慰他,陪着他度过了数不清的夜。
大概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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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奈布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于是,伴随着雾气,那个身影出现在了远处。
过了一天又一天,巴黎的德国兵放松警惕,调动前往英国空战时,他出现了。出现在残垣断壁处,撑着伞朝他走去。这是具冰凉的尸体,心脏停止跳动了许久。来者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实际上平静淹没了他所有的悲伤。
是的,吸血鬼不会有任何感情。
但是。
“亲爱的……”
杰克一把抱起这具尸体,稍有些吃力地走着。由于麻烦,他把那把伞丢在了地上,孤身一人走在朦胧的巴黎中。
雨的密集,就好像又让巴黎重现了繁荣。
“我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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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萨贝达猛然惊醒,机械心脏在他的胸膛里不安地跳动着。他发现自己似乎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他不敢置信,但似乎这是个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他梦到了自己完完整整的过去。
完整到,亨利对他说的话,自己也记得一清二楚。杰克在与玛尔塔他们会玩面后来找自己谈心的内容。唐·斯科特拽着他往后门闯的力道……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在他潜意识里,这些是真的。
手机铃声刚好响起,过了许久,奈布才缓过神来,自己身处何处。
关闭了闹铃,一条电话就顺带着打了过来。
奈布·萨贝达喂?
身处和平年代,他没有之前的顾虑,也没有任何苦涩心酸。
那么。
杰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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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做到的?”
“因为……你的有些程序还是掌握在我的手里。”杰克轻声说道。两个人漫步在芬兰冰雪世界之中,身边不时有蓝眼睛的芬兰孩童经过。他们穿着厚重的棉袄,雪地上,一个又一个小脚印出现,又被他们两个人——大概是——给踩过,变成了大脚印。
“我让你梦见了过去的事情,是出于我的本心,事情的走向,以及想让你回忆起来一切的私心。我知道这些解释起来很麻烦,事情很长。”
“至于这些,之所以没有用储存卡,是因为我想让你更加真实地回忆起过去的内容。”
“你是英雄。”
“所以我陪你做了同样一个梦。”杰克突然拉过他的小鸟,拥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发旋,感受着仿生的温度。
周围的人群鼓起了掌。但和演奏手风琴的千千万万次都不同,他感受到了浓烈的爱意。
自此,机械仿生鸟变为了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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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安番外终于完结啦!!!
研安Q1:为什么是夜莺
研安A:在我眼里,机械仿生鸟奈布是被造出来的天生会拉手风琴的音乐家,但他骨子里作为一名雇佣兵的傲气什么的都还存在,所以他是夜莺。(瞎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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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和杰克把贫民窟各位理想的东西买来想赠送给大家时,就只剩下克里斯汀娜一个人了。
风烛残年的克里斯汀娜奶奶,在听到奈布·萨贝达这个名字的时候,猛然瞪大双眼,她激动地抚摸着奈布的头,望着他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的脸,止不住地落泪。
“我来看您了。”奈布把那个防尘袋赠予她,可她却不说话。许久后,她才开口——
“我已经有了,我毕生想要的东西。”克里斯汀娜掏出手帕,擦着泪水,“你个好小子,居然还这么年轻……”
大家都走了。
第二天的时候,她也不例外。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奈布作为她唯一一位朋友出席了她的葬礼。
而他和杰克,把克里斯汀娜葬在了和其他人一起的墓地。那里,也埋葬着伊索·卡尔。
说来很巧,在这个墓地的旁边,他找到了烈士墓地。一架又一架十字架,那些他忘不了的名字——他的视线在玛尔塔、亨利的墓碑上稍作停留,也停在了唐·斯科特的坟上。
这家伙……最后也为了战友而死去了啊。他望着碑上简短的法文介绍陷入沉思。
但他走到自己的墓前时,却发现那十字架上挂着一顶花冠。紫色的花朵映入眼帘,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花——香根鸢尾。
它们紧挨在一起,挂在十字架上,无论风吹雨打,烈日曝晒,令人疑惑的是,它好像还没有完全枯萎,根缠绕着顺着架子往地里钻。
它们成活了,就像机械仿生鸟成活了的生命一般。
研安Q2:香根鸢尾
研安A:香根鸢尾是法国国花,奈布国籍虽然不是法国的,但他有宁死不屈的国际精神。这是跨越国界的精神。
研安哪怕在这里,也不要辱/法。
研安Q3:为什么写战争
研安A:我喜欢历史,因为历史让人明智,这一段历史虽然是我架空的,但也有事实参考。二战时德法战争9.1日打到9.2,是因为法国那个时候的政策,以及人员稀少的缘故。所以没有人参军,战力空虚。
研安这是鄙人对此的理解。祝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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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是吸血鬼?那就说来话长了。”
男人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
“我在遇到你前就是吸血鬼了。哪怕你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奇怪的人在,你也不得不相信。”
“除了吸血鬼,像卡尔,他其实是一名驱魔人。”
“不过他在接手了你后,为了防止你发现,便不再干这行了。”
“至于玛尔塔,她其实是一只猫。你知道她为什么当上空军吗?因为她独特的视力。”
“在这个世界里,有许多你不相信的事情。玛尔塔到最后也坚信自己有九条命,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把她的一生都淋入土里,只为亨利。”
“……”
“很扯是吧?”
另外一位小先生闭口不语。
“哈哈哈逗你的。但如果死的是你,我也很心痛。”
“不,你死的那天,我很心痛。”
男人抱住了他。
“你怎么总喜欢抱人啊。”
“因为我怕抱不到你了。”
番外·长夜消逝
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