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日的夜晚，稍显空旷的马路上，白染抱着叶琬，一次次重复着毫无意义的问题，她问他就答，没有敷衍和不耐烦，知道女孩环在自己颈间的力量渐轻。

身边的黑暗中一直都有东西跟着，就算它们已经尽力减少存在感，白染还是从一出门就觉察到它们的存在，不能动手只是害怕吓到喝得迷迷糊糊的小丫头。

凤目中冷意森然，周身修为显现，巨大的威压瞬间就让几个刚刚成型的魂灵如同水汽般消散在空中。

白染稍稍一顿，朝着更加幽暗处低沉地说道：“不想如此，滚！”

-----------------------

再次回到叶琛的公寓时，叶琛也刚好从叶家主宅返回了。因为从现在家主、自家爷爷叶严正口中得到了并不乐观的回答，白染抱着叶琬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闷酒。

正在被各种假设折磨的人，看到被抱着的自家妹妹几乎是马上弹了起来：“小琬怎么了？”

“喝多了。”

“你怎么让她喝酒？”

“她要喝。”

“她要喝你就让她喝？”

“叶琛。”白染显然没有和叶琛继续讨论喝酒这个话题的耐心，也没有在意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安置好叶琬，我们谈谈吧。”

叶琛微微一愣，马上就意识到这句话的严肃性，没有出声地默许了。然后静静地看着白染小心翼翼地把女孩抱进了卧室，轻手轻脚地盖好被子，一个在叶家已经尘封了很久的秘密突然间闯进了他的脑海。

“说吧，什么事？”

白染在叶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双凤目中锐利毕现，全然找不到半点温和：“你回叶家讨到主意了？”

叶琛也收起了往日温润的模样，金丝边眼睛下的桃花眼里满是危险的戏谑：“你明知道结果，何必多此一问，想要看我们的笑话？”

“叶家的笑话与本座无关，但叶琬没有人能动。她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本座的预想，今天还好有本座跟着。”

白染的话说得简练，但也足以让叶琛听清楚其中的关节，他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

“我今天问了爷爷，爷爷说他如果要是有第二个办法可以让小琬平安，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儿子用命去换。”

“如果本座说本座可以就她呢？”

“你？什么办法？”

“同生契。”

“同生契？”叶琛吃惊地重复了一遍，一双桃花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白染，“你是妖王，可也是妖，你应该知道妖和人签下同生契就如同认人为主，从此以后她生你生，她死你死。”

“别无他法。”

“同生契”，一种出现于精怪和鬼修之间的生死契约，两方一旦签下就是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六界中，无论是能力还是寿数都处于劣势的人类，无论是和其中哪一个签下契约都等同于在得到庇护的同时还得到了对方长久的寿命。也正因为此主动选择和人签下“同生契”的妖，不说是前无古人，至少也是凤毛麟角，何况对方还是堂堂妖王。

“可小琬没有任何自救的本事，你一个妖王难道要随时在她身边保护她？”

“本座会教她自保的方法，在此之前，本座护着她。”

“为什么？”

“她救了本座。”

“妖界至尊的万钧公子，雷霆手段威震六界，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恩情打上自己的自由和修为？”

叶琛说着，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桃花眼中锋芒毕露。

“叶家有个传说，只有本家一脉知道，五百年前叶家曾经出了位和妖怪交好的家主，据说体质阴寒，是个修炼的奇才。”

“和妖怪交好？她若是现在站在本座面前，本座一定亲手了结了她。”

叶琛清楚地看到白染古井无波的眸子中一瞬间闪过了太多的情绪，无措、愤怒、悲伤……却独独没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