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

“麦苗，醒醒，吃饭了。”

慢慢睁开眼，正午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的地面如点点碎金。夏小麦被满园的粉色花瓣迷蒙了双眼。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传来的是奶奶的声音没错吧！那么刻骨铭心的音色自己一定不会听错。转头看向身旁的景色，满面的蔷薇花，左侧院墙边种植了一排排的花苗，右侧院墙种植了一颗已经枝繁叶茂，绿叶爬满枝干的葡萄树，树下是一口手压式水井。犹记得小时候每次奶奶从地里回来都会先用压水井压满满满一水缸井水，一来方便洗漱，二来中午做饭的时候正好用来洗菜淘米。

这完全是自己记忆中的院子，难道是自己回光返照回到了自己心底最怀念的小时候？

“麦苗，咋还不醒，吃午饭了。”

这？还是沉思的夏小麦彻底迷茫在自己的思维里了。

一阵走路的踢踏声传来，“这孩子怎么今天总是叫不醒呢？以往一听见吃饭可是立马能醒的啊！”

‘吱呀’门被从里推开了。

夏小麦紧张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老人。一张熟悉却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的脸庞。这是自己的奶奶没错。短暂的停顿后，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感涌上鼻尖：“奶奶~”

奶奶看着孙女看着自己哭的触目撼心的小脸忙上前抬起衣袖帮忙擦拭：“怎么了乖宝，是不是你小东哥又欺负你了？”

夏小麦只觉得自己的泪腺此刻不受控制的往外冒着眼泪，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无奈在这刻完全曝露在自己最亲的亲人面前。一时间涕泪磅礴，情难自已。

很多时候不哭不代表心里不难过，小的时候委屈了可以和家里人撒撒娇，哭闹一番也就过去了。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依靠，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那种憋屈才是最熬人的。不可严明，不可倾诉。

“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奶奶，不管什么都有奶奶给你做主，乖宝别怕。”奶奶见夏小麦一直抱着自己哭个不停，外襟衣都被哭湿了一大片。这孩子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嚎啕大哭的经历？感情这是在外面受了大委屈了。

“别哭了，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奶奶一边单手抱着夏小麦一边用空出来的手轻柔的抚摸小麦柔顺的发顶。

在奶奶柔声的安抚中小小麦渐渐止住了哭声。一阵梗咽后抱紧奶奶手臂小声呢喃：“没有，我做梦自己死了，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奶奶听了小麦的话，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就是做梦啊！“梦都是相反的，麦苗不怕，你现在才多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才哪到哪啊！”

中午饭是在奶孙俩说说笑笑中吃过的，小麦顶着一双哭的红肿的双眼看着对面的奶奶一个劲的笑。

原来自己回到了十岁这年夏天，爸妈带着年幼的弟弟住在镇上的家里，自己暑假独自来到乡下奶奶家陪伴奶奶。

记忆中的自己总是在吃完饭后和着同村的孩子一起出去田野里疯玩，基本是不见天晚不回家的主。想想自己还真是不懂事，小时候没少让奶奶操心。

这天下午在奶奶的劝阻中收拾了碗筷打扫了地面，在奶奶惊异的眼神中脱了鞋袜躺在后院的竹躺椅上睡起了午觉。这短时间内高强度的情绪波动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有些疲倦。

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屋里早已没有了奶奶的声影，看样子又是下地去了。

起来穿好鞋袜到后院的菜地里摘了两个新鲜的西红柿，三根嫩黄瓜，一把青豆角，几片蒜叶。

前世自己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常伴在奶奶身边，每月偶尔的一次探访除了看见的都是越加苍老的容颜以及日渐弯曲的腰肢。想到小时候爸妈外出工作，自己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心底对自己的埋怨越加深沉。或许自己重生的机会就是让自己弥补上辈子对亲人情感上的欠缺。现在想起这次重生未尝不是件好事。

心情愉悦的压水洗菜切菜，农村都是土灶台，一大一小。小麦个头勉强能够着，想起一会要炒菜就从陶屋(现在大家常说的客厅)搬来小板凳。小锅淘米煮饭，大锅下油炒菜。

奶奶进门后看见的情景就是中院葡萄树下的小石桌上安静摆放的两菜一汤。清炒豆角，凉拌黄瓜，西红柿蛋花汤。翠绿的豆角，黄瓜拍段用蒜子拍碎加干红椒皮用麻油拌好，西红柿已经被开水烫过去皮去蒂熬成红汤底加上黄黄的鸡蛋花配上细碎的新鲜蒜叶，打眼一看就有食欲。

小麦从一旁的毛巾架上拿过脸盘毛巾打水向奶奶走了过来：“奶奶，赶紧洗洗吃饭了吧！”

奶奶从头至尾注视着小麦的一举一动，这还是自己的孙女吗？“这些都是你做的？”小麦心底一惊，眼珠微转后恢复平静：“是啊！以前总看你和我妈做饭，后来新华书店无意中看见一本菜谱，自己琢磨着做的，今天是第一次做还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要不您帮我试试？要是好的话以后做饭就交给我了。”说完不能奶奶反驳就接过她手里的农具拉着人走向一旁的脸盆架：“好了，您也累一天了赶紧洗洗，我去盛饭。”

在奶奶疑惑的眼神中，夏小麦仿似要被看穿。看来自己还是急躁了，以后还是要徐徐图之，不能太操之过急以免露出马脚。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小麦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常一起的玩伴中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反而奶奶身边多了个小跟班。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转眼间已经快到了开学的日期。想到即想将来到的离别，心底眷恋的情绪越发明显。这几天就连睡觉都要紧靠着奶奶。惹得奶奶总是和邻居笑言：“我家麦苗越长大月黏人了。”

每每此刻小麦都紧拉着奶奶的手左右摇晃，其实她对奶奶说的是：我想就这么黏着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