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轻轻摸着她的脑袋，苦涩的笑容晕染着月色。
之后的几个月里，王源没有动用过机器人的超人类功能，几乎是以普通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着。
直至那天晚上，在陈杳杳给他做了第三次电池之后，他身体的耗电速度真的越来越快了，他似乎再一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慢慢关闭，和陈杳杳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他轻轻拢住陈杳杳的手。
王源“杳杳，以后你一个人好好生活。”
王源“你不可能要一直这么帮我的。”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上绷带，伤口才刚刚结痂，他不希望陈杳杳手上出现一道道的刀疤来换自己短短几个月的意识清醒。
其实他一开口陈杳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今天她却出奇得安静，不是不想反驳，只是泪水已经浸透脸颊，颤抖着嘴巴发不出来一个音。
王源“杳杳，你教会我爱情。”
王源“我很开心。”
王源“你让我彻底脱离机械数据编辑。”
王源“无论是我留给世界的改变，还是那些本就不属于我系统数据的情绪波动，都足以让我短暂几年的意思留有足够的意义。”
王源“可我终究不能陪你太久了。”
陈杳杳抬起眼睛，望着天空上的一弯明月，颤抖着的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最后清风拂过，她的肩头一沉，王源再一次合上了他的眼睛。
陈杳杳遇见王源之前，生活中并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真正开心的，她甚至从小本就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没有王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说考生物学是她的理想，可她这也只是为了探清自己的身世，可现在她已经探清了，探清了那些让她难受的真相，像一把把冰刀刺入，无时无刻不再抽痛，心是冷到了极致。
王源如果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爱她了。
到最后她还是把那套造蓄电池的设备拿了出来，然后给陈思铭发了一条会在四个小时之后发送出去的定时短信，她这次刀刃刺向的不是静脉，是动脉。
她还给陈思铭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造生物蓄电池的所有流程，自己一半的血液足够让这块蓄电池保持永恒的能量。
信的最后，陈杳杳拜托陈思铭删除王源对自己所有的记忆，让他换一个地方生活，重新去当一个普通学生，让他念完高中，真正体验一次高中时光，不要总是为了别人的愿望奔波。
王源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了陈思铭为了陈杳杳都做了好多好多，可偏偏从未为了自己做些什么。
她想让王源真正感受自己的人生。
陈思铭也确实按照她所说的这么做了。
删掉他的记忆，换一所城市，给他安排一所新的学校。
新学校开学那天，天很晴，王源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这是他高一开学是第一天。
出门后他骑着自行车，摁下车铃，传出一阵清脆的车铃声，他在路中间停下，俯身拾起一片绿叶，几秒后绿叶的柔嫩变为微微硬度的质感。
摸上那片绿叶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一句温柔的薄荷音出现。
王源“同学，你满头叶绿体。”
空荡且茫然，不知道是声音还是内心，好像不属于回忆中的话却又那么熟悉。
他将那片绿叶放进口袋，骑上自行车用力蹬去，驶向前方的白色茫茫，亦是奔赴无尽的未定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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