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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奇计雪夜破慕容 信谗言武帝罢张华

玉塞秋

书接上回。自辽西慕容涉归反叛,攻入昌黎城。司马炎闻之大怒,遣尚书张华及散骑常侍张轨赴幽州平叛后,历经二月余,张华、张轨及随从众人终于到了幽州赴任。

进入幽州治所蓟县城内官署,未歇片刻,张华便询问幽州诸官吏昌黎战事状况。幽州刺史拱手向张华道:“禀大人,那慕容贼寇自攻下昌黎城后,虽不曾攻略其他城池,但辽西诸郡县多为其所劫掠,各地百姓苦不堪言呐!”

“我等虽派兵前去围剿,奈何昌黎城固壕深,我大军虽至,奈何贼兵多固守不战,因此旷日持久,我军终因粮草不济而还。”幽州刺史又说道。

“既如此,此次我军不应与之缠绵,而应速战速决,方能取胜!”旁边的张轨听完说道。

“嗯。”张华赞同的点了点头。“兵贵神速,我等须日夜兼程兵临城下为是。”张华遂命安北将军严询为前锋,自己与张轨坐镇中军,大起幽州兵马三万,浩浩荡荡,直奔昌黎城去。

队伍行了五日,终于远远地看到前方的昌黎城池。此时已距离昌黎不到二十里地,张华遂命大军就此安营扎寨,休息一夜,明日大举攻城。

昌黎城中,慕容涉归正于官署之中饮酒作乐,忽有探子来报,城外二十里地有大队晋军驻扎,估计有几万余人,旗帜招展,军容肃纪。

慕容涉归听得如此消息,冷笑几声道:“我这昌黎城池坚固,壕沟纵深,有精锐万余,粮草可支撑四五年光景。量他来几万大军,有何惧哉?!哈哈哈哈……”酒席上的其他大小首领听后亦尽皆大笑。

转眼到了第二日,大军起灶早早吃了饭食,张华便下令全军向昌黎城进发,将城池团团围住。城门楼子上慕容涉归见得如此浩大阵势,心中没有丝毫慌张,用马鞭指着城下整齐的晋军对左右道:“此等宵小,吾只须大手一挥,即当灰飞烟灭矣!”

安北将军严询派人自去城门口挑战,城中守军亦出将与之战斗,双方各有胜负。可到了第五日,无论晋军如何挑战,城中鲜卑兵再不出战,如此僵持不下,又有五天余光景。且天气渐冷,伴有霜雪,晋军众人缺乏御寒保暖之衣物,遂欲速战速决强攻城池,又因昌黎城池坚固,恐久攻不下,徒增伤亡不说,粮草亦被耗尽,因此亦按兵不动。

严询见城中慕容涉归闭门不出,又欲与晋军打持久消耗战,遂忧心忡忡不已。且营中粮草亦快不济,盖大军自蓟县出发,只携带了二十天干粮,如今已过了十五日,只剩下五天干粮,因此大军人心惶惶,众皆思退。

张华、张轨二人于中军帐里亦对此忧心不已,又闻得严询如此如此说道,便齐聚一起商议对策。

“如今慕容贼人闭门不出,又欲故技重施,消耗我军粮草,使我军不战而退。且昌黎城池坚固,与之强战又恐其倚仗地势,徒增我军伤亡!况且此时天公不作美,霜雪齐降,士卒衣衫少薄,难以御寒,皆有归意。”严询长叹一声道。

“吾亦忧此久矣,旷日持久与之消耗必不能行,强攻亦不可取。唯有智取方能取胜!”张华捻了捻胡须道。

“华公所言极是,此等顽寇,必得智取。我有一计,诸公请听。”张轨站起身来,踱步接着说:“我军今晚可先作粮草耗尽败退之态,大起营寨,缓缓撤退。慕容贼人见吾军退,必遣军追击之,严将军可引军断后,与之交战许败不许胜,将彼引至城外四十里处。吾早观之,此处有一山谷,两侧山高林密,可设伏兵。待贼军至,以火把为号则我军出,封锁谷口,可一举歼灭之。此时派一军,着贼兵衣物,至昌黎城下,只作凯旋回城,此时天色昏暗,贼人必不能仔细辨认。待我军入城,便放起火,大开城门,华公可引大军直入城内。如此,昌黎可得也!”

张华、严询听完张轨所陈之策,皆抚掌大笑道:“士彦此计甚妙,若如此,昌黎可为我所得!事不宜迟,今晚迅速实施!”于是便紧锣密鼓的命令全军收拾准备行军撤退。

城楼之上,慕容涉归将晋军的动态看得一清二楚,看到晋军乘夜色缓缓撤退,心中大喜,遂派遣自己手下大将慕容珂领五千兵前去袭扰彼后。

话说晋军后军故意缓缓撤退,前军却早已直奔山谷两侧,事先埋伏下。慕容珂率领鲜卑兵士赶上后军,即与交战起来,严询依计而行,令士卒丢盔卸甲,引得慕容珂战心大起,欲以少胜多,以五千兵击溃晋军三万。遂引军直奔山谷而来。

严询却早引军到达山谷之中,又故意将锱重随意丢弃于地。鲜卑兵入山谷之中,见衣物锱重满地,众皆哄抢起来。火把将山谷照的大亮,张华、张轨于山高处见时机已到,便下令两侧诸军杀出。

鲜卑兵此时正抢到兴头,忽见山谷两侧无数兵卒冲杀下来,闪出一面旗帜,上书“大晋”二字。遂斗志全无。被杀者三千余人,其余皆被俘,晋军获全胜。

又将鲜卑兵士身上衣物扒下,严询自领五千军士着戎兵衣物,打鲜卑旗帜,一路疾驰,至昌黎城下。城上守军见自家旗帜,又加天色昏暗,遂不辨真伪,将晋军放入城中。

五千晋军进得城内,就直奔城墙之上,将鲜卑兵尽皆斩杀,接着又放起火来,城中大乱。此时张华、张轨又引大军前来,城上晋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几万晋军魚跃而入,登时喊声大震,又兼四面火起,城中守军又多处于睡梦之中,遂未遭遇太多抵抗便掌握全城。城中官署中慕容涉归此时正在睡觉,被喊声惊醒,急急披甲提剑出门查看,却迎面撞见自己亲兵前来,未知发生何事便被亲兵扶上马,逃出城外,自奔部落去了。最后身边不过亲兵数十人矣!

张华张轨领兵攻入官署,只不见了慕容涉归,深以为恨。总结此战,斩戎兵几千人,俘戎兵万余人,收复昌黎城池,获得全胜。张华、张轨又歇息了几日,遂领兵返回蓟县,众官皆贺。又过了几月回到京师洛阳,司马炎得了捷报,亲自于城外五里处迎接。张华、张轨受宠若惊,急急下马跪于地上。司马炎携二人同归京城,为贺此战大捷,回去便大宴百官。后慕容涉归又遣使前来结好,武帝应允之。慕容涉归自此役大败,饱受部落中人非议,遂一病不起,第二年便丧命塞北,再不必提。

此战之后,张华、张轨二人于朝野之中名誉权势更盛,而又以张华为甚。当初,张华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论者皆谓华宜为三公。中书监荀勖、侍中冯紞以其才学深疾之。适逢武帝问华曰:“朕百年之后,谁可托后事者?”华对以“尚德至亲,莫如齐王司马冏也。”由是忤旨,荀勖因而谮之。

至此次,又以华都督幽州诸军事。光复昌黎,抚循夷夏,誉望益振,帝复欲征之。冯紞侍帝,从容语及钟会故事,紞曰:“钟会之反,颇由太祖。”武帝变色曰:“卿是何言邪!”紞免冠谢曰:“臣闻善御者必知六辔缓急之宜,故孔子以仲由兼人而退之,冉求退弱而进之。汉高祖尊宠五王而夷灭,光武抑损诸将而克终。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智之异也,盖抑扬与夺使之然耳。钟会才智有限,而太祖夸奖无极,居以重势,委以大兵,使会自谓算无遗策,功在不赏,遂构凶逆耳。向令太祖录其小能,节以大礼,抑之以威权,纳之以轨则,使其权倾朝野,则乱心无由生矣。”帝思之曰:“然也。”

紞又稽首曰:“陛下既然臣之言,宜思坚冰之渐,勿使如会之徒复致倾覆。”武帝曰:“当今岂复有如会者邪?”紞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谋划之臣,著大功于天下,据方镇、总戎马者,皆在陛下圣虑矣。”帝默然,由是止,遂不征华。

张华由此失势,深知乃小人进谗,遂托病再不愿理朝中之事。张轨前去探视,张华屏左右曰:“士彦须知,树大招风之理,宜深戒之。”

“在下谨听大人教诲。只是当今朝廷,奸佞横流,智能之士去之大半,大人亦托病不出,若如此,国家将何以兴盛?!”张轨长叹一口气道。

两人各有所思,再不言语。远方的天空,一抹夕阳照耀到厅堂的窗户上,显得格外苍凉。

正是“兼听则明偏生暗,忠智渐退奸佞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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