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无光的封闭式房间里,一个衣衫褴褛但皮肤白皙的小男孩正抱着自己骨瘦嶙峋的身子蜷缩在角落。
外头阳光明媚,但对屋里的小男孩来说,白天黑夜都只是囚禁的代名词。
黑屋里,只有多年被大雨冲刷腐蚀出一些小洞的瓦片,将光引了进来。一束小小的光不足以照亮漫无边际的黑暗,更不足以照亮他与他那颗和小屋同样封闭的内心。
他宁愿这束刺眼但不属于、无法拯救他的微弱的光不要出现。
他宁愿就这样一直待在这个阴暗潮湿没有人在意的角落里。
他宁愿被囚禁着,虐待着。
——也不想看到那束不得奢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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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个梦,虽然刚到这儿来时也经常梦到,但对于前些天映射他被虐待的梦来说,这已经是个美梦。
他梦见有一支城里来的综艺队伍到村里拍摄取景,而他再次逃了出去,向综艺队伍求救,最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家。
梦醒后,他竟清晰的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细节。
不知过了几天,几个小萝卜头娃娃朝瓦片的小洞里滋尿,一边嘲笑他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挨饿,一边向他炫耀他们可以去村里那所谓的大广场上看城里人拍电视。
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眉心一跳:真的有城里人来拍电视了吗?
正想着,王大柱用力地拍了拍小黑屋的门,“死东西,快点出来砍柴去,砍够七天的!还有上山摘点菜去!俺和阿春带大牛出去......”
剩下的小男孩没听清,他只知道他可以出去了!
他可以像梦里的一样,去找城里来的综艺队伍求救了!
他被王大柱放出来的后,拖着满身凝固的血痕踉踉跄跄地冲向村里唯一的“广场”,果然有城里人!他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我们的乡厨》已经拍摄了几期,习惯了每个村子都有人来围观。一个瘦小的身影却引起了李导演的注意——虽然身子瘦弱,但气质肤色却不似村里人。
他没多想。但那个小身影却在中场休息时向他冲来——
“李导演,救救我!”小身影拉着他说。
他曾在爷爷五十大寿时看见李导演对他父母频频示好,他会帮自己的吧?
“怎么了?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导演?”李导演纳闷道。
小男孩看着周围已经有村民对他指指点点,内心开始焦急起来。
“我是京城许家的许寻京!我爸爸是许风槃,妈妈是周若琴!我家住在京城抚岚区的天鹅湾!你还参加过我爷爷的五十大寿,你是李导演!”
李导演呆住了,京城许家......
李导演的心微微一动,听完前因后果,果断让司机和助理带许寻京到镇上给许家打电话。
几天后,许寻京站在他想念了三年的家,仍觉得不太真实。
他听着父亲正打电话给李导演道谢,才感受到了几分现实感。
李导演在电话那头频频表示自己会保密——前几年许家年仅五岁的小少爷忽然消失在大众视野,许家人却只对外宣称送出国读书培养了。外人殊不知,竟是被拐卖到西省一个偏僻的小村子。
这几年来许家从未停过找许寻京的脚步,却被李导演捷足登先。李导演看着许寻京那副同许家人十分相似的眉眼,再联想到那个偏僻村庄,早就了然。
他把平安的许寻京找到,许家必定会多多照顾他,甚至可能会给他的综艺投资作封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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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寻京躺在昔日的柔软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长期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黑屋里,已经养成了惧光的习惯;他睡觉时开始习惯性蜷缩身体;吃饭时下意识狼吞虎咽的猛吃;白皙的小脚有了一个个难看的冻疮;身上都是凹凸不平凝固的血痂,抑或是自愈的伤疤。
他不停的催眠自己,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家了,回到了他京城的家。
他不再是被拐卖后被虐待日夜做苦力的王二胖,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被供着养的许家小少爷——许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