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溪又被老国公关进了祠堂。
每次偷跑出去被逮住了总要在那关上几天。
这并无什么可怕,祠堂里日夜点着烛火。下人们来回巡逻,说是关禁闭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苏之溪上了几柱香,跪在她爹娘的灵位前,念念有词: “爹娘在那边还好吧,希望爹娘保佑爷爷长命百岁。哥哥嫂嫂白头偕老,小侄儿宏儿健康长大。”
烛光下她今年也不过14岁,墨藻般的秀发倾泄在身后,她此刻不着粉黛的皮肤透出健康的红晕,高挺的鼻梁耸在白皙的脸上,她有着江南女儿娇俏五官又有着漠北旷野般棱角分明的下颌。
苏家一家,三代武将,苏大将军便是如今的老公爷,苏之溪的爹苏扶战死沙场,苏扶爱妻日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生下苏之溪不多时便撒手人寰。
苏之溪的大哥苏之期,承袭了父亲的爵位。
可这天下早已不是战乱哪里需要武将呢?起起伏伏数载终是寒了心,封了械。
即是如此,苏之溪仍被兄长祖父教养的很好。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爬树上墙样样精通,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祠堂罚跪。
“小姐,小姐在这儿!”
月上梢头,苏之溪的丫鬟香儿带着灯笼和一个包裹躲开了侍卫摸进了祠堂。
“快点儿快点儿,再不快一会儿街上都该没人了!”苏之溪催着。
香儿一面为她梳上男子的发髻,一边说道:“小姐,老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听闻伺候老爷的小厮说得了的消息,皇上病重还说让我们都小心这些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苏之溪不以为然道:"皇家自古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咱们苏家既不站队也不出头走中庸之道,自然不会招致祸事。”
若是她知道这祸事必然会来,还会来的这样猝不及防,断然不会言出此语.... ....
苏之溪换上了件鹅黄色的长裳,手上带着翠玉扳指,腰间别着的玉佩、玳瑁、香囊和钱袋子。一身纨绔子弟的模样,走向了院中的狗洞。
苏之溪钻出了狗洞,这才回头感慨到:“狗洞啊狗洞,也许今日就是与你的诀别了。”
出了府,苏之溪立刻奔向了常去的酒楼。
坐下喝了两口压惊茶,便要了一壶酒,几杯米酒下肚,便略微有些轻飘飘的了,跌跌撞撞地走向茅房,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匆匆走过的小厮。
那小厮扭到脚了不说酒也打翻了,还吓得不住的给她认错。
她上前询问,这小厮原是要给那位贵客上酒,不想在回廊上太过匆忙,这才撞到了她。
小厮诚惶诚恐的说:“别的倒不怕就怕误了那位爷的酒。”
看他那唯唯诺诺的可怜样苏之溪心里一横:“这样吧,我替你送,毕竟我撞倒了你,打翻了人家的酒,也理应向人家赔个不是。”
那个小厮千恩万谢飞奔着回去拿酒。等他回来了吹了一阵子风,苏之溪酒也清醒了许多,麻溜的就去了。
望着屋内明亮的灯光,苏之溪沉了沉嗓开口道:“阁下,您的酒来了。"
等了许久才等来对方一句进来吧。
苏之溪闻言推门而入,低头走着,清了清嗓子,正琢磨着要说点什么解释。
突然耳旁一阵风呼啸而过,苏之溪下意识抬头,一柄利箭直冲的男人射去,而那男人却是在闭目养神,反应快过大脑。
苏之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终于在那箭离男人的眉心,还差一寸时被苏之溪握住了箭羽。
刹时间男人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一种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油然而生。
男人浅灰色的眸子灿若星河。
一秒的失神,紧接着男人一把将苏之溪搂住,飞旋向左。
那第二支箭才只是堪堪射中苏之溪的发带。
长长的头发如瀑布般飞泻下来。
男人玩味的说道:“竟是个女儿身,那便在这儿乖乖待着叭,不许出去!”
话毕一抹肃杀之情印在眉眼之间,那男人转身便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