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哲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总算找到那栋公寓，这里离a大很远，不过胜在价格便宜的惊人，在寸土寸金的a市，这样的地方实在难得。
公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栏杆上的铁锈味弥散在楼道里，墙上还有不少歪歪扭扭的字迹，各式的小广告覆盖住先前的更为老久的广告，莫名彰显出一股强劲的生命力来。
赵明哲摁响303的门铃。
不一会儿，门缝里露出一张瘦削的脸来，那是个憔悴但美丽的女人，也是赵明哲未来的房东。女人叫许梦梅，这栋公寓是她已故的母亲给她留下的资产。她靠着收租金以及经营楼下的便利店为生。
盛夏时节，许梦梅却穿得严严实实，不仅是手臂和腿，连脖子也被高高竖起的衣领遮住。
“进来谈吧。”
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赵明哲看见里头还有几双皮鞋，看来这个屋子里还住着一个男人。
“现在还空着的只剩703了，七楼和六楼共用一张大门。”
赵明哲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接受。
两人很快谈妥，赵明哲一次性交付了半年的租金，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他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租房不大，家具拥挤在一起，还留存着上一个租客的居住痕迹。
一顿收拾下来，他成功收获一口平底锅，几个晾衣架，还有……一只口红。
浴室的窗帘挂得艰难，遮住这边又露出了那边。老式的电热水器让他想起老家某个中学的校长因为电热水器漏电而死的新闻。
不过这里也并非全无优点，七楼是顶楼，附带一个露台。远远望去，林立的大厦透过雾气，如幻境，让人忘却其内部的暗流涌动。
电话不适时地响起。赵明哲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不紧不慢的挤出点洗洁精清理干净抹抽油烟机时沾上的油污。等他洗干净手，对面已然第二次拨来电话。
“你怎么接得这么慢，我听说你最近在找出租屋啊，要不要住到我这里来。”
赵明哲几乎可以想象到电话对面的人翘着两条长腿，将烟摁灭的样子。身为一位长相不俗的大龄单身女性，宋然最爱的就是调戏她的学生，不论男女。犹记得大一开学时，还有个女学生被她撩得直接改了性取向，后来还送过宋然几封情书。
宋然在一众学生里记住赵明哲的理由不同于其他教授，她纯粹是看中了他的脸，帅哥嘛，谁不爱呢。
“在清理出租屋。”
“那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啊，你以后要是不想努力了就来找我，嘿嘿。”
“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你还有什么要讲的？要是没有我就挂了。”
“别挂呀，我还有正事要讲的。”宋然清了清嗓子，总算正经起来，“下周要交一篇论文，题目我发到你QQ上了，不过也真是啊，你每次就不能多看看消息吗，非得我浪费电话费来提醒你。”
“找我的闲人太多，懒得一个个屏蔽。”
得嘞，有妹子找你就不错了，你居然还嫌人家烦。
宋然翻出个白眼来，站在她面前等她看论文的学生吓得一抖，还以为自己的论文要接着改第十遍。
赵明哲挂断电话点进QQ打算查看，在所有消息的顶层，有一个沉寂许久的账号显示出一条消息：一个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赵明哲点进去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没回复。
正当他要把原租户留下的垃圾扔下楼时，迎面走来一个圆脸姑娘，她的脸圆得讨喜，颇有几份日本女生的可爱，身材却很瘦。她将钥匙插进锁孔，一面旋转，一面忍不住偷偷回头看赵明哲。侧面可以看见他脸部优秀的轮廓，冷白皮。新来的租户可真好看。
不过，像这种帅哥肯定都有女朋友了吧，圆脸姑娘略感遗憾。
赵明哲不知道自己下个楼梯的时间圆脸姑娘已经想了这么多。
垃圾桶在路灯下，可以看见蚊子在惨白的光下成了一片黑点，不停的移动着。走路有些东倒西歪的男人晃悠着来到垃圾桶前，不等赵明哲反应过来，他一手摁着衣服，似乎很怕垃圾桶边沾着的垃圾弄脏衣服，一手半掩着嘴边开始呕吐。
赵明哲也是第一次见酒鬼在不清醒的情况下还这样注意自己的形象。
男人吐完，脸上骇人的红浅了不少，他从外衣口袋里摸出几张纸擦了擦嘴边。眼边还留着点生理盐水，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要拭去的意思。
虽然是个酒鬼，长得倒很斯文，高高瘦瘦的，眼镜下的脸还不乏几分清秀。赵明哲暗自对他的外表做了评价。
“你是新入住的租户？”酒鬼清醒了点，见他站在边上迟迟不走，开口问道。
一番交流下来才知道，这个斯斯文文的酒鬼原来是许梦梅的丈夫。两人还挺搭，至少在外貌上是这样，老人家见了兴许会夸句“郎才女貌”。
男人没有带钥匙，赵明哲站在3楼与4楼之间看着许梦梅给男人开门。
很奇怪的是，夫妻俩任何交流也没有。男人进门的瞬间，可以看见许梦梅朝着远离他的方向躲了一下。
赵明哲等他们关上门才继续走上楼，也懒得唤醒楼道里的声控灯。
妻子夏天也穿着一身高领长袖，而丈夫则是个酒鬼。
是家暴吗？
他思索着准备开门，措不及防的被从里面打开的门吓了一跳，但面上不显。开门的是603的住户，不过她不是特意来给他开门的。603住的女生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大半夜的也要出去赶兼职，赵明哲一天下来这才算是第一次见到她，很难想象这么努力工作赚钱的人自己却是一副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的模样。尤其在后来赵明哲还知道她有一份收入不菲的稳定工作后，这种困惑就愈发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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