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从学堂回来的第一天吗?”顾老夫人从红木桌上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手镯。
“你告诉我,娘亲呀,我要读书,要考状元,要娶金陵城南府丞大人家的小姐,她生的圆润好看,以后一定是好养活的。”
她用蜀锦的手帕精心擦拭着那只玉镯,那玉镯白色混若天成,夹杂着鸽子血似的羊脂玉石,晃动起来好似银蛇一般流动,
“商贾自古以来不为世人所认,考取功名之人更是所剩无己,娘亲想着,把生意做大,就算以后咱们没那书本上的本事,照样能买一个小官,但是我的宴儿啊…”顾老妇人脸上突然有几份悲戚的神色,转眼即逝。
“当状元的署书信送到时候,我自知我儿自命不凡,非池中之物。”她站起来,将这玉镯递到顾书宴的桌子前。
“这是你爹爹当年去当兵时给我的东西,现在传给你,当年我违背家族意愿嫁予你的父亲,现如今我也不能对你的命途加以揣测,塞翁失马,福兮祸兮。若有一日,杨家小女真能重获自由,母亲,和你在天有灵的父亲,愿意成全你。”
“但是,我要你答应母亲一件事。”
“忠家国,仕天子。”
“是,母亲。”顾清宴双手接过玉镯。
顾老夫人转身坐下来,呼婢女换来新茶,又交待了顾清宴一些府宅中的事,皇宫里的小顺子突然来传旨,是契丹侵扰北境一事。
“儿臣多谢母亲打理府中事宜,母亲照顾好自己,儿臣改日再来。”
我接到宫外的鸿燕姑姑的消息时是半夜。
顾侯爷生母去世,他特请回乡披麻三年,皇上念及北境战事紧急,免了他两年的丧期,并让他戴孝期间仍可参与国事。
“小新,取我笔来。”
我写好悼文,交给鸿燕姑姑,鸿燕姑姑离开后,小新递给我一个盒子。
“说是顾大人准备备好的生辰礼物,他现下远离京城,所以让鸿燕姑姑交给娘娘。”
我打开盒子,香囊外包裹着点点梨香,这样好看的凤凰刺绣,除了金陵的绣娘恐怕也无二人能做得。
“先放在我妆台上吧,待我明年生辰他返京之时再拿出来带上。”
咚……咚……咚
宫中钟声敲响了,小清和白芷一齐走了进来,
我放下纸笔,
太后萧氏崩,寿终正寝。
轻飘飘的几张纸,几句话便概括了一个人的一生,何其不怒,何其不哀。
好像没有顾清宴在的京城,热闹忽然一瞬间凭空消失了,今年冬雪来的甚早,雪压坏了很多百姓的庄稼,朝廷派军队去帮民众铺盖薄布以保护剩下的稻田,而北境的契丹一族也愈发有侵犯之意,皇上的身体也被太后过世的消息拖垮了一截,他整日的咳嗽,太医也一直在尚书房候着。
好在天佑大梁,初春后这一切情景都缓解了许多,朝廷新秀户部侍郎张子房提出因地施治的方法,金陵以南土地肥沃,便种植冬季稻,而金陵以北雨水季节笼罩。则种植夏季稻,另外,他还提议农商合植,一些可以下西洋的土地作物也可以作为百姓的种植物,最后送来官府统一验货交钱。
而军中自有顾清宴扶植起来的人才,叫夜郁诀,年少有为,勇猛刚强,能单骑领兵百余将让契丹先锋队伍闻风丧胆,而顾清宴未至丧期结束便接到圣旨赶赴沙场,他用兵如神,契丹的鬼将军耶律齐也敌不过他,先朝帝王当年输出去的祁连山峡谷一代,他用半年的时间将其收复,最后契丹派一合使者来,以兴都库什山脉为界,停战一百年。
又过了一年,我正看着榻上熟睡的两个婴儿,小清走了进来,
“娘娘,鸿燕姑姑刚才来了一趟,说顾侯爷已经接到旨令班师回京,大约春节前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