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侧室

自从皇后走后，周舟每日都郁郁寡欢，九狸看着她哪也不去，整天坐在镜子前，手里捧着一支步摇，捧着捧着就流下了眼泪。哪怕是猫，她也不看一眼，自己跟她说话，她也没有任何回复。

　　转眼又到了正月十五，太子托人传话说会回来过节，宫里的奴才们早早地便开始忙活，许久未出门的周舟也画起了素练的淡妆，今天中秋，按规矩是要跟太子去宫里赴宴的。

　　今年宫里因为皇后的丧事，中秋宴便一切从简。

　　转眼就傍晚时分了，天空中渐渐有了圆月的影子，赴宴的嫔妃和皇帝也都到了家宴现场。刚开场就听见几个贵人相互咬耳朵，说“今年皇后病逝，歌舞也不如去年的热闹。”

　　周舟忆起自己跟弟弟小的时候和姑姑赏月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的母亲刚刚过世，可他们却并不明白死亡是什么，只是许久不见自己的母亲，于是她就问姑姑娘去哪了。

　　“你们的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每到正月十五，她就能在天上看见你们，到了正月十五啊，你们就冲着月亮招手，你们的娘亲她就能看见了。”姑姑的回答，周舟现在都记得。

　　家宴刚开始不久，周舟便自称不胜酒力提前离开，九狸就跟在后面。两人在朦胧夜色中靠着一点烛火走到了城楼上，周舟缓缓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九狸说：“这儿是长安风景最好的地方，姑姑在这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就会高兴一点啊？”

　　“那你相信缘分，相信转世吗？”九狸问道。

　　“姑姑生前知道我恨她，恐怕就是转世也不愿意再见我了吧，哈哈…”周舟一阵苦笑。

　　“虽然你恨了你姑姑许多年，但我相信她这一辈子并不后悔认识你。”九狸说。

　　“怕是宫中宴会也要结束了，我们回去吧。”周舟在看了一会儿月亮以后，转过头跟九狸说。

　　宴会散场后，太子和太子妃同乘一座轿撵回宫。两人同淑妃和皇上告别后，坐进轿子便再也没有和对方说过话。

　　“我一直有心上人，你是知道的。过了十五，我想把她接进宫里，封为侧室侍奉左右。”太子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什么？周舟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是换作平时，她不会管太子纳妾，但皇后才病逝不过几个月，他就这样按耐不住。

　　太子见她半天没反应，又说道：“不用担心你的正妻地位，待遇依旧不变。”

　　“臣妾觉得，国丧期间，不宜举办喜事吧？”周舟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厌恶，不仅不懂尊重，还自以为是。

　　“纳妾而已，不必大办。”

　　“是想纳妾还是想别的什么，你自己清楚…”

　　“啪！”周舟话还没有说完，太子就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周舟捂着脸，错愕地看向太子。

　　“这么多年不过是看皇后的几分薄面，你最好不要管的太多！停轿！”太子显然被周舟刚才那句话激怒了，打了周舟一巴掌后就走了。

　　九狸听到轿子里面的动静，又看到太子走了出去，连忙掀开布帘，只见周舟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他打你？”九狸强忍怒火。

　　看到跟前的九狸，周舟擦掉眼泪，让九狸坐进轿子，然后让轿夫接着抬轿。

　　“太子纳妾，是你我不能阻拦的，我们能做的，便是一边享受着荣华富贵，一边忍受着疼。”周舟整理好情绪好，对九狸说。

　　“可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九狸吼道。

　　“什么是道理？权力就是道理？没了依仗就是没有道理，你明白么？”

　　…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

　　又过了一会儿，周舟才缓缓开口道：“九狸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罚跪三个时辰。”

　　“是。”

　　跪在院子里，九狸一直在想刚刚冲她大吼的周舟，又回忆起自己和莞儿相处的那十年，那个时候尽管自己老是弄坏东西，可她从未生气过，今时今日一个和莞儿长的一样的女人却因为自己为她说话而罚她跪在这里，如果不是羊皮卷的指引和自己的感觉，可能自己都不会相信这是莞儿。

　　天空东面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宫人们也陆陆续续起床干活，九狸的双腿跪的僵直，不一会儿便瘫坐在地上。

　　这时，宫门打开，只见太子带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太子看着女子，眼里充满柔情，随后他对着一群宫女太监们说：“从今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儿，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

　　众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之前太子妃来的时候都没有太子的亲口吩咐，整个府里都知道这个女子不一般。

　　周舟就在后面看着，刚修完的指甲因为拳头握得太紧嵌进肉里，鲜红的血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