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孩子,姥姥家离小学近,父母还有农活要忙。
我那时很乖巧,一放学就搬来小板凳,趴在炕沿边写作业。
我家人从来没有犯愁过我写作业的事。
我对写作业的想法就是:快点儿写作业,然后早点出去玩。
这整个屯子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没有一个小孩是我不认识的。
我是村里的那些孩子中最大的一个。
我一出门,身后就跟着二三十个孩子。我一在家吃饭,那些孩子便会成群结队地来姥姥家找我。
我在他们当中能当老大不是因为我最大,而是因为我能够组织他们一起做游戏。
我就是个爱玩爱闹的人,所以理所当然地当了“孩子王”。
春天打游戏机,玩过家家;夏天我们在乡间小路乱窜,玩捉迷藏,三个字,一二三木头人;秋天我们一起打沙包,玩三国杀;冬天玩打雪仗,在结冰的雪堆上滑雪。
那个时候,每天都有收获不完的快乐。
在这些孩子中,我有一个关系最好的男孩,大家都叫他“桐桐”。他就是住在我隔壁的弟弟。
桐桐性格腼腆,老实,一和别人说话就会脸红,所以大人们总逗他玩。
桐桐比任何孩子更喜欢我,经常会找我玩,他对我更多的可能是依赖吧。当然,我也很喜欢他。
这是孩子之间的,最纯粹的喜欢。
春天雪刚化完,我们就在他家院子的沙堆上玩儿。
桐桐从屋子里找来一些可爱的小模具和盒子,我从厨房端来一瓢水倒在沙子上。
我们反复捞洗沙子,把沙子装进模具和盒子里,最后倒扣过来,放在阳光下暴晒。
那时候的乐趣很简单,一点沙子就可以玩上一整天。
一天,这个村子里新般来了一户人家,那家有个男孩,大概比我小两岁,一个大个子,但是这个大个子一点也不傻,他很坏。
有一次我在桐桐家院子玩,那个大个子忽然闯进来,桐桐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我们让他离开,但是他偏不,反而用语言攻击我们。
桐桐快被气哭,我也被气得不行,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哪来的勇气,一脚踢到了大个子的手。
大个子哭着跑回了家,我愣了一会儿。
真没想到这个狂妄的家伙竟然比我还爱哭。
“妍姐,你脚出血了。”桐桐说。
我低下头,发现右脚脚面擦破了皮,流出了一些血。
桐桐从屋子里拿来纸,我接过纸按在自己的脚上,精神有些恍惚。
心底仿佛有什么正在燃烧,我很清楚那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上初中后,我就没怎么去过姥姥家,也没见过桐桐。
当我再次找他时,他正在和他的一个男同学一起玩手机。
我们的聊天很简单,最近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学。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面的原因,我只感觉我们之间没有话题了,也可能是我们都长大了。
我们除了一些简单的问候,也就是有关孙尚香,安琪拉的话题。
就算一起出门,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了,童言无忌,天真无邪……
孩子王走了,孩子们的队伍散了,但是那些美好的记忆始终刻画在心底,永不泯灭。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