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久别重逢吗,陆远?可是我宋秋对你陌生的好像从未见过,你穿着皇袍,带着冕旒,众人对你俯首称臣。
你是帝王,是九五之尊,是这天下人的王,不再是喜欢穿一身素白衣服的雅静公子,从前那位总是持君子正道的王爷也不会回来。
明明是你说爱我一身洒脱不羁,愿护我一辈子,宠我一辈子的……
宋秋来这皇宫已有半月,平日里除了在床上养伤就只是起来在殿里转转也不出门。
刚来这的第一天,宋秋便高烧不退,陆远宣了太医为她诊了脉,因为连续几日受的牢刑伤了内里,加之近日受了风寒,身体较为虚弱,须得好生调养。
陆远,不顾众人反对,当天宋秋便被放在了栖钰殿,夜里时,他来到宋秋的床前,暖黄的芯火扑簌,光晕在陆远的身上,他俯下身轻轻地在宋秋的额头落下一吻,灯火在扑簌,星星暖意落在他的眼睫上。
陆远也想不起来,他这样对宋秋已经是什么时候了,那时他吻吻心爱的姑娘时,她会眯起好看的眼睛傻傻的对他笑,若是还能这样……
“秋时,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护好你”,寂静的房间里,陆远站在那里,他知道如今说这话已经晚了,可他不想转身,不想再丢下她一个人,纵使做了恶魔,他也想在黑暗里用尽全力去守护一人......
“是我陆远十恶不赦,手染鲜血,神明在上,一切罪恶皆因我一人起,后果也自因我一人付,可我……”乌云悄悄的遮住月亮,漆黑的夜笼罩在陆远的周围,他闭上双眼,一滴隐忍的泪滑落,悄无声息的消散在黑夜中。
往后,他仍是会穿着尊贵的皇袍,坐在高堂上受文武百官的膜拜,可那又怎样呢?可是陆远不悔,至少,宋秋,还在他身边。
在宋秋伤痊愈已有大半时,碰巧天气大好,暮冬时的阳光强烈却不刺眼,暖洋洋的光洒在屋檐上,照在宫墙内,冰雪早已消失不见。
宋秋走下床,身旁服侍的宫女见状便去搀扶,只见宋秋摇了摇头,自己走到窗户边,看看窗外,自言自语道:“这个冬天是要过去了吗。”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宋秋身后传来:“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些宫女太监们,太冷清了,你说呢,阿秋”
宋秋听到这声音原以为是错觉,愣了片刻后,才知道这是沈亦宗的声音。
宋秋回头,望着眼前这人依旧是以前洒脱不羁的模样,眼神晴朗,剑眉上扬,若是仔细看,眉宇间仍是透露着少年时的张扬。
“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宋秋低头摆弄花草。
沈亦宗叹了口气,走近宋秋:“阿秋,我知道你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事放在旁人身上定然是承受不住。”
接着他又愤愤不平道:“还有你放心,我沈亦宗是谁,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旁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那些一个个的哪来脸污蔑你”
宋秋听完,笑了声到:“粽子谢了啊,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狠”宋秋握紧袖中的手,眼眶猩红。
沈亦宗当然知道“他”是谁,他拉着宋秋走向桌边,“阿秋,你先坐下,我同你有些话要讲。”
对身后的宫女说:“你们暂时退下,本世子有些话要同阿秋讲。”
待殿中宫女侍卫退下后,沈亦宗神色些许紧张,抿了下嘴唇微微道:“阿秋,你们两个人都是块硬石头,认死理,兜兜转转成这般模样。”
宋秋嗤笑了声:“呵……鄞州战事,若不是他痴心皇权,怎会暗地里与贼人勾结,我带的那两万士兵怎么会永远留在鄞州,粽子,你没经历过,有些事你不能理解。”
“我被钉上耻辱柱,是卖国贼,先帝下诏诛我九族时,他在哪?”宋秋几乎是发泄似的喊,她愤怒地将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沈亦宗站起来轻声道:“阿秋,我……只是看你太痛苦,他做一些事情也总瞒着你——”
“够了!!!沈亦宗,我累了,慢走不送”宋秋疲惫的闭上了眼,只留一句话消失在空气中。
沈亦宗只好作罢,“那你好生休息,改天带着糖糖一起来看你”
只是不想,当沈亦宗出来,在殿外遇到陆远,陆远着一身干净的白色锦衣应是早朝完后,处理了朝中事务后过来的,怕是刚才那段话,他早已听的一清二楚了吧。
沈亦宗:“微臣拜见皇上”
陆远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道:“起身吧”“她……气色看起来好些了吗?”
沈亦宗:“皇上,你既关心她,为什么不去看看,明明有误会,为何不讲明白?”
陆远抬头望了望天空,深邃漆黑的眼直对着太阳,似不觉得眼睛酸疼,肆意让泪水充满眼眶,时间仿佛静止......
许久,他低下头沉了沉声道:“我让你去查的事,查怎么样了?”
沈亦宗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据密探来报,您要查之事原委都已于信中”
陆远拿过信,“你先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处理”随即转身便离开。
沈亦宗看着那道挺拔坚毅却又孤单的身影远去,又望着栖钰殿紧闭的殿门。
他想起了十三岁那年,元宵节那天,宋秋带着他翻墙出去玩,也是那次宋秋遇见了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