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顾屿橙和叶肆在法院门口挥挥手告别，随后转身投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肆觉得，顾屿橙的这一转身，就是永远的隐没在人海里了。

　　回去的路上，顾屿橙联系了小辰远在美国的亲生母亲。

　　“喂？请问哪位？”电话那边的女声听起来有些惊讶。

　　顾屿橙想，可能是这支号码已经很久没有人拨过了。

　　“是我，杨阿姨，我是小橙。”

　　“噢，小橙啊，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对面这么问，顾屿橙不由得看了一下时间，呃，在美国现在好像都在休息。

　　“对不起啊杨阿姨，我一时忘记了。”

　　“没事没事，是不是小辰出什么事了？”

　　“没有，”顾屿橙顿了一下，“杨阿姨，我是想跟您说，小辰您能不能在年后把他接到美国那边，护照什么的我都办好了，就等年后您回来一趟了。”

　　电话那边迟疑了片刻，开口却是，“小橙，你告诉杨阿姨，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一句来自算不上亲人的关心让顾屿橙突然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顾屿橙并没有打算告诉杨阿姨实情，“没有的杨阿姨，只是我最近要结婚了，还要忙学业，我抽不出那么多时间照顾小辰。”

　　“诶？什么时候结婚？倒是杨阿姨赶回去，再给你包个大红包！”一听顾屿橙要结婚了，杨阿姨就跟自己嫁女儿一样高兴。

　　顾屿橙觉得心里被一股暖意填补得满满当当。“不麻烦了杨阿姨，我们没打算办婚礼，就简简单单地拍个照把证领了。”

　　“这样啊。”杨阿姨的语气满是失落。

　　顾屿橙更觉得失落，别说办婚礼了，就是领证她都找不到人去拍照。

　　两人又聊了几句，确定好过来接小辰的时间顾屿橙就挂了电话。

　　现在时间还早，顾屿橙又回了一趟舅舅家，去见小辰。

　　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为即将到来的除夕做准备，浓浓的过年气息。

　　来到舅舅家，院子里没有人。顾屿橙直接推开栅栏门进去了，抬手敲了敲门，“小辰在不在？”

　　没过一会儿，顾屿橙就听到屋子里噔噔噔的跑步声，门口还没打开完全，里面就冲出来一个蓝色的胖乎乎的人儿。

　　一股大力撞进顾屿橙的怀里，还伴随着一声稚嫩且清脆的“姐姐！”

　　顾屿橙弯腰抱起小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辰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呀？姐姐都快抱不动了。”

　　“才不是嘞！”小辰奶声奶气地反驳，“是长高了！才不是长胖了！”

　　“好好好，是长高了。”顾屿橙依着他。

　　顾屿橙没有问为什么家里只有小辰一个人，想必又是她那个好赌的舅舅不知道在哪个赌场又输了钱让舅妈过去给钱吧。

　　小辰沉浸在姐姐终于来看他的喜悦之中，拉着顾屿橙的手不放，跟她撒娇要陪着玩游戏。

　　一整个下午，小辰的左手一直牵着顾屿橙的右手没松过。

　　顾屿橙陪小辰坐在秋千上慢慢地荡着玩，小辰枕着顾屿橙的大腿躺着。

　　“小辰，过完春节妈妈就会回来接你了，开不开心呐？”顾屿橙轻轻拍着小辰的手臂。

　　“可是妈妈不是说好等小辰念完小学吗？”小辰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喜悦，反而有些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小辰不开心吗？”顾屿橙微微弯下腰，问他。

　　“不开心，”小辰扁着嘴，“这样就不能看到姐姐了。”

　　“可是姐姐要结婚了呀，结婚了之后姐姐会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那样子也不能经常陪着小辰呀。”顾屿橙没有告诉他可以打视频电话。

　　“……”

　　怀里的小人儿没了声音，过了好久顾屿橙才听到小辰说。

　　“那姐姐结婚了以后要和姐夫好好的哦，不可以像舅舅舅妈那样天天吵架，也不可以像爸爸妈妈那样离婚哦，有了小baby要跟小辰说哦。”

　　这个孩子到现在还以为他是爸妈离婚后被妈妈抛弃的可怜小孩。

　　顾屿橙见小辰这么懂事，既是心疼又是怜爱。

　　“好，姐姐答应你，跟姐夫好好的，一定好好的。”

　　顾屿橙的声音很轻，话一出口就被微拂的凉风吹散了。

　　在梅玉回来之前，顾屿橙就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在小辰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满足了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实现的生日愿望——希望姐姐可以每天给一个脸颊亲亲，额头亲亲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