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顾屿橙从洗手间出来，就碰到了余家文叨叨的“逆子”。

　　“学姐！”叶肆一眼就看到了在整理裙摆的顾屿橙，高兴地叫了一声。

　　顾屿橙抬起头，就看见叶肆如同一只撒欢的小狗狗向她飞奔过来，怀里还有一小捧桔梗花，颜色和她今天穿的桔梗裙很相似。

　　“终于见到你了学姐！”叶肆有些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布满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刚开学你就忙成这样？”顾屿橙递给叶肆一张湿巾，“擦擦吧。”

　　叶肆接过湿巾，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把手里的花束递给顾屿橙，“学姐，送给你！才九支，不多，可以全部收下吗？”

　　顾屿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束花，“谢谢。”

　　见顾屿橙收了花，叶肆的笑容更大了。

　　“学姐你都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我们被同一所学校录取了呀！”叶肆激动地说，就差把快问我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顾屿橙看了一眼叶肆，又继续摆弄那几朵花，语气淡然，“不好奇。”

　　叶肆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为什么呀？”

　　“老实说吧，我不怪你的。”顾屿橙抛出一句。

　　“你居然知道了？明明小玉学姐都答应我说了不会告诉你的！她居然不守信用！”叶肆一脸被戳破小心思的心痛模样。

　　小玉是顾屿橙的下铺，平时关系比较好，当时填志愿的时候小玉问她要填什么学校，顾屿橙当她是关心自己就跟她说了，谁知道这小妮子居然出卖她。

　　“你自己承认了呀。”顾屿橙有些无语地看着叶肆，自己不过就是诈了一句而已，这傻孩子就自己交代了。

　　“……”叶肆更加受伤了。

　　“我是让你说为什么填这个学校，不是想知道你的第一志愿为什么跟我的一样。”

　　“说得冠冕堂皇些，就是我念旧，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爱这里的一切，说得通俗直白一点就是，我离不开你。”叶肆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认真，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叶肆是弯腰和顾屿橙对视，一字一句说的。

　　顾屿橙不理解但她大为震撼。

　　她是真的不明白，好看的皮囊千千万，温柔的美女一大把，为什么就非得挂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

　　她真的不理解。

　　“好巧，我也是，因为念旧，因为很爱这里，所以不想离开。”顾屿橙别过脸，掩饰着眼底的慌张，语气故作轻松。

　　叶肆听出了顾屿橙语气中的勉强，宽慰她，“学姐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学姐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非要说你做错了什么的话，也只是错在被我喜欢上了而已，跟学姐没有关系。”

　　叶肆继续说：“学姐虽然现在有男朋友，但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分呢？反正我现在也还小，可以等，我知道撬墙角这种行为不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喜欢，我想见你，想和你说话，想一直陪着你和你在一起，哪怕最后和你结婚的那个人不是我。”

　　顾屿橙越听下去越觉得心惊胆战，这少年年纪不大，却能有如此觉悟，她都不知道该说他是在胡闹还是想得通透了。

　　可能少年就是如此吧，毫不掩饰且张扬的爱意汹涌热烈，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而来，淹没自卑，烧掉懦弱，吞噬这个世界的恶意，滚烫了少女的整个青春。

　　可惜，她已经没有再期待这种令人悸动的爱情的勇气了。

　　顾屿橙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眉眼温柔，“花还是香的，我已经不是我了。我不能阻止你的喜欢，但是我同样有权利拒绝接受你的喜欢，所以，如果你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我的意见也显得微不足道，那么，祝你好运。”

　　说完，顾屿橙转身从反方向离开了。

　　叶肆还站在原地，看着顾屿橙的背影。

　　风过叶落，绿意摇曳生姿，树影晃动。

　　叶间投射下来的阳光像刚刚学步的婴儿，晃晃悠悠地落在顾屿橙的头顶上，身上以及脚边，画面柔和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