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叶肆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本可以在初三那年对你表明心意，那怕你会以我年纪小学业繁忙为由拒绝我，我都应该跟你说的，说了之后应该也不至于会错过这么多次了。”

　　顾屿橙一直在认真听叶肆讲，没有打断他。听他说完了之后，才开口：“所以理由是什么？是为了给自己错过这么多次的弥补还是觉得我这个人不错就认定我了？”

　　“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初三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认定你了。”

　　“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当初不再努力一点呢？”顾屿橙转过身，仰起脸和叶肆对视，“为什么错过了打招呼的机会就不能大声喊我的名字呢？为什么不在我从你身边路过的时候拉住我呢？为什么呢？”每说一句为什么顾屿橙的语气里都会染上几分悲凄，甚至有一丝哽咽。

　　“我……”叶肆想不出可以让她满意的回答。

　　“叶肆，你了解我吗？”顾屿橙又转回身继续在前面走着。

　　“你长得好看，心地善良，对人对事都很温柔客气……”

　　“你说的别人也会知道，说些他们不知道的。”顾屿橙打断他的话。

“……”叶肆默了几秒，垂下头，闷闷不乐，“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用道歉，你又没错。”

　　“你看，”顾屿橙继续说：“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我，所以我们不合适，所以不要抱有做我下家的想法了好不好？”

　　“你也没给我机会了解你呀，”叶肆这话像是在埋怨，下一句话却带上了一点哭腔，“你都给个机会试试就说不合适，这样不合适吧？我从十四岁喜欢你，到现在快四年了，结果当我鼓起勇气和你表白的时候你却说只要一朵花，可是那朵花又不是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当备胎也没关系，反正总有一天你肯定会和他分手的。”

　　“不要这样，放下执念吧好不好？，我没那么好，你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顾屿橙劝他。

　　“我不！”叶肆铁了心似的下了决定，“我不会谈恋爱结婚，除非那个人是你。”

　　“……”顾屿橙第一次见这么难缠的人，劝都劝不动。

　　“叶肆，我是个不干净的人，我不想脏了你。”顾屿橙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有些哀伤。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叶肆说得很认真，很郑重。叶肆的理解是顾屿橙和她男朋友发生了关系，但是叶肆可以忽略掉，他爱的是人，不是那层膜。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拳砸在顾屿橙心口上，砸得她心脏一阵抽疼。

　　顾屿橙的眼眶里毫无预兆的泛起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如果早点遇见了，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吧？”

　　叶肆感觉到顾屿橙的周围明显笼罩着一阵低迷的气压。

　　“学姐……”叶肆有股冲动想要抱住她，可他不敢。

　　顾屿橙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如沐春风般温柔与亲切，看上去对谁都是温声细语笑脸相迎，实际上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嘴角肌肉拉扯着皮肤形成一个令人愉悦的微笑弧度，看着亲近实则淡漠疏离。

　　初次见她时，她迎风而立，任风肆意吹乱自己，即便如此，她还是那么美，美得遗世而独立，美得清冷静谧，美得足以令人惊心动魄。

　　她像块沐浴在阳光下的冰，享受着温暖和煦，却永远不会融化，她用一双看似温柔无限的桃花眼看世间，却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传递深情。

　　叶肆不知道她的过去是怎样的，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成长为这样。

　　这更加坚定了叶肆想要守护顾屿橙的决心。

　　顾屿橙似乎看出了叶肆的想法，便问他，“叶肆，你多大了？”

　　叶肆算了一下时间，“双十二就满十八了。”

　　“嗯，”顾屿橙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我快二十了。”

　　顾屿橙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叶肆的大脑差点宕机。

　　“九月份我就可以结婚了。”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说的那个人不是她。

　　“……为什么……”叶肆不敢相信，顾屿橙会在美好的二十岁选择结婚。

　　“没有什么为什么，年龄到了就结了。”她的语气，她的神情，如同一个局外人，结婚的主人公不是她。

　　她不爱她的男朋友。

　　叶肆敢确信。

　　没有人成为新娘子会不开心，会如同置身事外。

　　除非没有爱。

　 “叶肆，别惦着了，放过我，也放过你，不是非我不可。你有你的轨迹，我有我的生活，各自安好相安无事，好不好？”

　　两人等在红绿灯路口，顾屿橙仰起脸对叶肆露出笑容。

　　这次少女的眸中有了微亮的光芒，叶肆看得清清楚楚。

　　“好。”

　　深情款款的桃花眼似有一种魔力，蛊惑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说出一个好字。

　　顾屿橙点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对叶肆说：“快十一点了，你赶紧回家吧，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太安全。”

　　“那你呢？”叶肆其实想说我先送你吧。

　　“等我男朋友。”顾屿橙在一个石墩坐下，右腿叠在左腿膝盖上，左手撑着墩面。

　　裙子是开叉的，翘腿的动作使得顾屿橙大腿和靠近臀部的风光乍泄，叶肆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

　　顾屿橙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撩的纯情少年的小鹿乱撞。

　　恰是风起，少女迎着风，发丝缭动，空气中裹挟着甜腻的香味，掠过少年的鼻尖，少年翕动鼻翼，贪恋地享受着他心动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