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
隋常源看着许绫离开房间,躺在床上陷入痛苦的沉思。每次一看到许绫,就能立刻想起记忆中的“小绫”,仿佛一切痛苦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是从前的样子。
但是许绫只是对他忽冷忽热,像对待玩具一样,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他本人。他不知道许绫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并对掌控自己有着如此巨大的兴趣。
他想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许绫来说,到底有没有产生一点点地,哪怕是高于陌生人一点的注意。
他整日整夜地呆在房间里,固执地等待结果。
第二天,当他听到敲门声,激动地打开门的时候,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人。
几乎是要脱口而出的“小绫”字被强行咽下去,他失望地叹了口气,丝毫没有食欲。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个人离开。
没看到许绫的第一天,他没有发火。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折磨得他身心俱疲。饥饿感已经转化为一阵又一阵的胃痛,他不想张嘴,不想花任何一点心思,放在除了想许绫以外的事情。他躺在地板上,像一个破碎的玩偶。
他想许绫靠近他一点,想许绫的音容相貌,想许绫的反叛和顺从,想许绫的一切一切,每一帧的画面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大脑里播放。
只要她出现,只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好。
他意识到,他病得更重了。
大脑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拥有她,占有她,享有她。”
一切关于美好的词都被须用来形容许绫,她只能属于我,只能属于我!
心魔逐渐战胜理智,疯狂膨胀,直到占据他的整个身体和灵魂。
残存的理智之中,他挣扎地想够到离他不远处的床头柜上的药。最终只是碰倒了药瓶,红色的药丸,一地都是。
许绫和小绫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逐渐重合,折磨着他的心智。
空洞的眼神看着天花板,安静的外表下,病态的心魔正在啃食他的心智和理智。
许绫,你爱我好不好?
零【依赖值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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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绫是在悦耳的吟唱和钢琴声中醒来的,她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见被夕阳的暖光包裹着的隋常源。
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跳跃着,伴随着悠长的吟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旋律动听悦耳,有种童稚的活泼,又好像带上了些许温和与柔情,听起来格外治愈。
似乎一切伤疤的疼痛,都能在温情的吟唱中,得以缓和。
隋常源“你醒了,是被我吵醒的吗?”
一曲终了,直到隋常源出声,许绫才反应过来。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摇了摇头。
许绫“没有,能在温柔的歌声中醒来,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也许是温柔的歌声触动了许绫的内心,让她收起自己的锋芒,变得温柔了许多。两人就这样对视地沉默了很久,似乎都很享受此刻的温存。
隋常源“有没有很饿?你好像睡了一天了。”
隋常源打破了沉默,注意到许绫有着苍白的嘴唇。
许绫“有点。”
隋常源“我去拿吃的。”
许绫目送隋常源离开房间,又盯着门口看了很久。
许绫(这对他过于残忍了。)
零【杀手也会考虑目标的想法吗?】
许绫(不会。)
许绫走下床,被那架刚刚被弹奏出治愈音乐的钢琴吸引了注意力。近处看,钢琴的表面蒙了一层很厚的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和一层不染的房间格格不入。整架钢琴只有刚刚被隋常源碰过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指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她坐在钢琴前,手指放在钢琴键上,轻抚着每一个琴键,并没有按下去。像是一个虔诚的仪式,彼此接触,彼此试探,无声地揭开尘封已久的故事。
直到手指按压,音弦震动发出声响,悠扬的声音传出,试图敲开一扇禁闭的心门。它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只是慢慢地,轻轻地,足够微小,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辨。
弹奏者好像很有耐心,并不希冀于一蹴而就,乐于等待音乐和时间的碰撞交错,如温柔的泉水,渗入干裂的大地。许绫仅凭借着肌肉记忆,随性地弹奏着钢琴。她没有去想某个交响乐的乐谱,只是按照内心的和弦走势,一个又一个弹奏下去,创造出永远也无法复刻的音乐世界。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看见正在门口站着的隋常源。他静静地看着卷,仿佛余音绕梁,仍在回味。
许久许久的沉默,似乎也变成演奏的一部分,让他们从极乐世界虚拟世界中逐渐抽离,重回真实。
隋常源“音乐是一个创造世界的工具,这是我妈一直奉行的真理,今天,你又一次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
隋常源缓缓说到,走近房间,将装着食物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隋常源“我妈妈是个钢琴家,这是我妈妈的钢琴。”
隋常源径直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伸手抚摸着灯光下反射出金光的烫金标记,似乎是一个独特的钢琴品牌,花体英文用流畅的线条构成一幅画。
这个商标,许绫没见过。
轻轻地抚摸,仿佛那串英文便是这架钢琴的心脏,在又一次演奏之后,有了生命,如一颗炙热的心,在跳动着。
隋常源“一个男人看了一场她的演出,被她的音乐和气场深深吸引。他说,他爱她,此生此世,他只爱他。”
云淡风轻的语气,讲述着这架钢琴的主人的故事。这个故事似乎与他本人无关,他才能如此无所谓地提起,无所谓地讲述。
隋常源“他与她走到了一起,订了婚,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小孩,一个男孩。”
隋常源“他说,他有能力给他们母子一个安稳美好的未来。”
隋常源“他为她建造了一栋房子,选在了他们第一次郊游约会的森林。能在晴朗的夜晚看见繁星明月,远离都市,远离喧嚣。”
隋常源“多美好啊,是吗?”
隋常源的手放在了钢琴键上,开始弹奏一个不知名的乐曲。或许是某个小众的钢琴家的创作,又或许是此时此刻他本人的即兴表演。
伴着琴声,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弱小,变得更加飘渺,变得更加脆弱。
隋常源“可是,他有了另外的家庭,有了另外的妻子,有了另外的小孩。”
隋常源“他说他是迫不得已,他说他还爱她,他说家族联姻不会破坏他对这个家庭的感情。”
隋常源“他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隋常源“有一天,那个钢琴家去世了。她躺在房子门口的草坪上,面色憔悴,骨瘦如柴。”
隋常源“房间里呆着一个刚成年的少爷,那一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前一天夜里,钢琴家给他弹了很久很久钢琴。”
隋常源“一遍又一遍,是那一段钢琴家从小哼到大的曲子。”
隋常源又哼唱起那首曲子,正是许绫刚睡醒时听到的那一曲。
用第三人陈讲述故事,力图将自己排开除外。但是通红的眼圈、颤抖的声线、强忍的泪水,骗不了人。
原本治愈的旋律并没有带来所谓的治愈和温暖,满是悲伤,满是凄凉,满是恐惧。这是给隋常源的一份十八岁的“礼物”,关于背叛、离别、死亡、绝望。
他决定将这个故事永远地尘封在记忆里,只允许它在某个晴朗的夜晚,伴着繁星闪耀,折磨内心,刺激眼泪。回忆成了他最原始的病灶,摆脱不了,发作起来,会吞噬他的理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杀人如麻。
直到生命里出现了小绫,一个本没有名字,被隋常源捡回来的女子。她什么都没有,却总是快乐和幸福,如生命中最后的稻草,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可这稻草活生生被自己扯断。然后又出现了许绫,亲近又疏远,总是在试探和伤害,却又总是祈求一点在乎和关爱。
他一遍又一遍地弹着,一遍又一遍唱着,哭泣得凑不成一句吟唱,却又固执地吐出模糊的音调。歌声伴随着哽咽,撕扯着许绫内心的柔软,酸酸地,疼痛地。
许绫“停下……”
许绫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弹下去,却抑制不了破碎的歌声。
许绫“小源,别唱了……”
她伸手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眼睛里闪烁着无尽的温柔。正是这一时的温柔,让隋常源彻底沦陷,仿佛找到了一丝刺破黑暗的光。
隋常源“许绫……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零【依赖值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