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冰雪

一觉醒来冰天雪地，学校不上课了，这对还是个初中生的歧来说是个大事，不上课固然令她高兴，但这冰天雪地的封冻，已经存在了近半年了。

父母在外地没回来，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但她也无暇去想，因为她总感觉自己快要冻死了。

很冷，冷得她都感觉不到饿了，但她知道她必须出门找点东西吃，否则……好吧，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至少现在，她还是可以像灾难之前那样行走，而且走得飞快。

家附近的商店早已经被她搜刮干净了，她需要往更远的地方走。

街道上没有人，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但她偶尔还是会被绊倒，因为雪中有被掩埋住的东西，杂物，建筑，还有人的动物的尸体。

歧艰难地扒下了冻僵躯体身上的大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啊啾——”没什么用，大衣上带着的凉意反而让她觉得更冷了。

她把那件大衣扔进了推车里，至于推车么，超市拿的，她倒是用了许久了。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沉默一会儿，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便推着车走了。

她在灾难来两个月之后见过邻居拖了尸体回去，当天晚上，她被烤肉的味道馋了半宿。

不过还好，她的邻居没有对活人下手，不然，第一个倒霉的怕不就是她自己，谁叫她还是个小孩儿呢，家里还只有她一个的那种。

但尸体她也是要摸的，摸衣服，摸食物，还有冻得硬邦邦的动物尸体。人下不了手，但动物什么的倒是可以……她突然想起了熊。

爱斯基摩人与北极熊，那是她在书上看到的故事。

“如果你在冰天雪地里失去了雪橇，又迷了路，眼看风暴就将来到，你没有任何屏障，只可能被冻死。”

“这时你发现远处有一只北极熊，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趁天亮，拼最后一口气，把北极熊杀死，切开它的肚子，钻进去，靠着它身体里的热血，和厚厚的皮毛，你才可能度过这场灭难。”

“而且，非杀它不可，它既然不能拥抱你，甚至准备夺你的性命，你怎能不杀它？”

“若是终归要死，死一个总比死两个要好。”

“所以在神话之中，认为他们一半是人、一半是北极熊，他们的祖先靠躲在北极熊的肚子里，活下来，又像被北极熊生出来，所以是半人半熊。”

“没看见好多雕刻，从左半边看，是人；从右半边看，又是熊吗？”

从前的歧只觉得这是个怪诞的故事，但……

歧眸色沉沉，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但对于人，她终归下不了手。

歧一路走到了学校里去，学校的食堂里，还是有不少可吃的和燃料，能搬的，她会尽可能的搬回去。

第二趟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歧能看到阳光，但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只知道，她背上生了冷汗，而这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指定是要感冒了。

只希望……不会死吧。

歧扯了扯嘴角，早已经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