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三月,A城就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
天空灰蒙蒙的,一道电光由远及近,紧接着又是一阵雷响,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傅辞笙抬眸,看着窗外的连绵的雨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周末约我出来打游戏?”黎阳说着话,目光却一动不动地落在屏幕上,“不会是和你妈吵架了吧?”
“放屁。”傅辞笙握着键盘,一个闪现过去带走了对面的ADC,懒洋洋道:“我妈说她闺蜜的儿子要来,让我中午去接。”
“卧槽,这傻/逼辅助瞎开什么团?”黎阳被这措不及防的团战吸引了注意力,直到游戏人物死亡后才又道:“闺蜜的儿子?就是你妈常提起的那个学神?”
傅辞笙握着鼠标,一个位移进了水晶,两三下拆了塔,往后一靠,“什么你妈你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Victory”,眉头微皱,“不清楚,我妈那个谜之滤镜,看谁都觉得优秀。”
黎阳闻言,笑了笑,“当妈的都这样。”
看别人家儿子永远比看自家的顺眼。
“啧。”傅辞笙一想到有个陌生人要住进自己的家,而且还会住很长时间,心里的烦躁怎么压都压不住,“听我妈说,那人还是个Alpha。”
傅辞笙还没分化,不过他早就认定了自己会分化成一个Alpha。
而Alpha与Alpha之间,总是水火不容的。
黎阳闻言抬起了头,盯着傅辞笙看了一会,才开口道:“我觉得你如果敢揍那位学神,你妈一定会把你赶出家门的。”
“闭嘴。”傅辞笙脑子里已经有了自己流落街头的画面,顿时更烦躁了。
黎阳看着傅辞笙这和打翻的颜料盘一样的脸色,偷偷笑了笑,“还是Beta好,不受信息素干扰。”
傅辞笙睨了他一眼,嘲讽道:“所以你弱。”
网吧里各种游戏声、键盘敲击声以及骂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人心烦。
黎阳瘪了瘪嘴,懒得和傅辞笙计较,问了一句,“你还打吗?”
“不打了。”傅辞笙抬手撑着下巴,他需要仔细思考一下,待会和那个书呆子见了面,该说些什么。
如果太凶了,那书呆子可能会给他妈告状。
可傅辞笙长这么大,愣是不知道温柔这两个字怎么写。就在他纠结待会该用什么表情才能显得自己很有大哥风范的时候,突然被黎阳的骂声打断了思绪。
“卧槽这什么傻/逼ADC?不会玩还抢人位置?我一定要文化输出一下。”黎阳抬手点开了局内的麦克风,吐出了一连串优美的中国话。
傅辞笙抬手捂了捂耳朵,看着黎阳这白白净净的脸,心里浮现出了五个字。
人不可貌相。
黎阳骂的正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那位兄弟摘了耳机,默默地盯着他。
“兄弟。”那人拍了拍黎阳的肩膀,“骂够了吗?”
黎阳摇头,“没有。兄弟,这人真的太演了,你让我再骂两句。”
“那我们换个地方骂吧。”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腕,偏头黎阳一脸懵逼的表情,微笑着补了一句,“老子就是你骂的那个ADC。”
黎阳一动不动,犹如死尸。
“你他妈很嚣张啊,出来。”那人伸手,正准备抓黎阳的衣领,却被另一只手给截住了。
傅辞笙挑了挑眉,看着那人,“怎么?打得菜还不让人骂?”
“你他妈才菜!”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的,好在傅辞笙还有些理智,拖着那菜鸡去了没人的走廊。
……
“我错了傅哥。”黎阳蹲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真没想到世界那么小。”
谁能想到你骂的人刚好在你身边呢?
傅辞笙和那人打了一架,虽然打赢了,可还是受了点伤。
“想骂就骂。”傅辞笙面不改色地揉了揉刚刚被那个菜鸡打到的地方,“你傅爹在这,没人能欺负你。”
他说完也没等黎阳发表感言,站了起来,“我去趟厕所。”
网吧的厕所里烟味很重,傅辞笙一般是不愿意进去的。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这才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只见手臂上方有一大块淤青,是刚刚那个菜鸡一拳打出来的。
“下手这么狠。”傅辞笙戳了戳那块淤青,疼得脸色一变,“刚刚太便宜他了。”
应该多踹两脚的。
傅辞笙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一回头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让让?”那人的音质偏冷,不过音色很好。
傅辞笙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突然有些酸。他一直觉得自己发育得很好,可眼前这人竟然比他还好。身材颀长却不瘦弱,个子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能隐隐看见肌肉的线条。
再向上看,这人眉眼深邃,高鼻梁,薄嘴唇,额前还有些碎发遮挡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炽灯光的问题,这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像个制冷机。
制冷机见傅辞笙站着没动,又开口道:“刚刚没打够?”
“啊?”傅辞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这人应该是刚刚看见他打架了。
他刚想解释一下,说自己并不是见人就打架,可话还没说出口,制冷机又道:“想打架?”
傅辞笙:……
他就发了下呆,怎么就变成想打架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
傅辞笙懒得和他废话,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黎阳在外面的走廊等他,见人出来看了看表,道:“快到了十一点了,咱们现在去机场吧?”
“嗯。”傅辞笙点了点头,眸光一瞥又瞧见了那个制冷机。
长得挺好的,可以脑子有病。
傅辞笙冷哼了一声,向着网吧外走去。
这家网吧就在机场附近,傅辞笙没走几分钟就到了机场,身体靠在栏杆上点开了消消乐。
“傅哥。”黎阳闲着无聊,查了一下航班,“你确定那位学神是十一点吗?”
“确定啊。”傅辞笙抬头,“咋了?”
黎阳把手机递到傅辞笙面前,“喏。”
屏幕上写着航班到达的时间,有十点三十,十二点,但是没有十一点的航班。
傅辞笙沉默了好一会,淡定地关掉了消消乐,“可能我妈记错了。”
并不是因为他昨晚没认真听。
“所以那位学神是到了还是还有一小时?”黎阳没拆穿他。
傅辞笙轻咳了一声,“我给他打个电话。”
“嘟——嘟——”
手机刚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傅辞笙没想到这人接的这么快,愣了好几秒才开口道:“江与书?”
电话那边的人也沉默了一会,“你是?”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不过傅辞笙没想起来在哪听过。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你妈…”的闺蜜的儿子…
话还没说完,那人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傅辞笙:……
傅辞笙:???
“这人…”傅辞笙看着手机上那个通话结束的页面,气笑了,“有病吧。”
黎阳见傅辞笙脸色不对,凑过来问了句:“怎么了?他还没到吗?”
“到了。”傅辞笙深吸了一口气,“他那边挺吵的。”
傅辞笙做了好几秒的思想工作,才又拨通了电话,谁知这次那人居然接都不接,直接给他挂了。
“卧槽?”傅辞笙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委屈,瞪大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你说我现在直接回家,我妈会让我进家门吗?”
黎阳认真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可能会直接让你卷铺盖走人。”
傅辞笙想了一下他老妈那德行,觉得还真有可能,于是盯着手机上那串号码看了看,又一次打了过去。
然后不出意料的又被挂了。
“我觉得他是一个纯粹的傻/逼。”傅辞笙点了开那个几百年没用过的短信,一边编辑一边骂人,“傻/逼的很纯粹。”
信息发送成功的时候,傅辞笙整张脸都黑了。
等他见到了这人,一定要想办法套一次麻袋,让这个书呆子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等了大概一分钟,江与书才慢吞吞的回了消息。傅辞笙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那人只回了他一个句号。
“如果等会我对书呆子动了手,记得拉住我。”傅辞笙朝着黎阳说了这么一句,又一次给江与书拨了电话,这次那人倒是接了。
“机场旁边的星月网吧。”江与书就说了这么一句,再一次挂断了电话。
傅辞笙被这人搞得脾气都没有了,看了眼时间直接往外走了去。
黎阳刚刚和傅辞笙凑的挺近,自然听见了那句话,他一边跟着傅辞笙往外走一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那不是我们刚刚在的网吧吗?”
“不对啊,学神也会去网吧?”
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雨珠模糊了视线,街道上的各种喧闹声也在雨中消了音。
网吧和机场隔的不远,可傅辞笙两人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到了,你在哪?”傅辞笙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过了好一会江与书才开口道:“门口等着。”
这次傅辞笙学聪明了,抢在江与书之前挂断了电话。
“你确定你妈的闺蜜的儿子,真的是个书呆子?”黎阳看了看身后的网吧,“书呆子会来这种地方?”
傅辞笙被问住了,跟着回头看了看,结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制冷机还在啊。”傅辞笙也没在意,上下划了划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自己被挂了三次的电话,盘算着等会应该怎么给江与书一个下马威。
只是他还没想出来,一双运动鞋突然出现在了视线内。傅辞笙抬头,对上了制冷机的眼睛。
“你干嘛?”傅辞笙想起之前厕所里的那一幕,阴阳怪气道:“我不打架。”
然后,傅辞笙看见制冷机偏头,完全无视了自己。紧接着那人打量了他身边的黎阳好一会,才开口道:“傅辞笙?”
傅辞笙:……
天上乌云密布,连带着四周的光线都暗了不少,一看就是暴雨欲来的架势。风大了些,吹得傅辞笙额前的刘海乱飞,露出了光洁额头。
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黎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指着身旁某个脸黑成碳的人道:“我不是…他才是。”
江与书闻言,又偏头看向傅辞笙,脑子里不自主地浮现出这人打架时的画面,而随着这个画面一起浮出来的,还有他昨天晚上接到的那通电话。
“我儿子很好认,人群里最乖的那一个。”
虽然他知道当妈的对自家崽都有滤镜,可…这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
他面前这人,和乖这个字有半毛钱关系吗?
傅辞笙也陷入了沉默,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她妈口中的那个书呆子学神。
也是他这次出门的主要目标。
傅辞笙冷着脸,想起出门前他妈告诉他,这个学神很腼腆,不太爱说话,让自己多照顾一下。
虽然他知道他老妈一直对闺蜜家的儿子有滤镜,可…这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
他面前这人,和腼腆有半毛钱关系吗?
傅辞笙的脑回路在这一刻和江与书诡异的重叠在了一起,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在傅辞笙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妈…接到了…”傅辞笙看着这个和书呆子完全不沾边的制冷机,决定回去一定要劝他老妈配一副眼镜,“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傅辞笙冷着一张脸,威胁道:“识相点,别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听到没?”
要是让他妈知道他打架…傅辞笙摇了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江与书看着他这样子,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那个,傅哥我先走了。”黎阳觉得这个场景不太适合自己的存在,说完之后直接冒雨跑了。
乌云越来越浓,落下来的雨珠也越来越多。傅辞笙看了看江与书旁边那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打开手机叫了个滴滴。
网吧离傅辞笙他家不远,可到的时候还是暴雨倾盆了。就下车回家的那一点距离,两人淋湿了不少。
“妈,我回来了。”傅辞笙头发上全是水,刚进屋就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一阵脚步声后,傅辞笙看见了他亲爱的母亲祝女士带着一脸慈爱向自己走来,只不过在快靠近他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
傅辞笙:???
“小书啊,怎么淋成这样了?”祝女士拉着江与书往里走,完全忽视了她同样淋成落汤鸡的亲儿子,“快擦擦,别感冒了。”
头一次在家里被忽视的傅辞笙愣了愣,自己去拿了毛巾,小声嘀咕道:“Alpha哪有那么容易感冒?”
祝女士回头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壮得跟头牛似的。”
傅辞笙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偏头看了看江与书的胳膊,实在不知道祝女士是怎么在肉眼可见的事实前说瞎话的。
他这胳膊分明比江与书还细一圈好嘛?!
祝女士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儿子的小情绪,脸上带着笑意,“我当初和小书母亲说好,要是生了Alpha和Omega就当亲家。”
说着她又回头看了傅辞笙一眼,“可惜我们注定只能当姐妹。”
傅辞笙理解不到祝女士这不能和闺蜜当亲家的悲伤心情,下意识回怼了一句,“我还没分化呢。”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在诅咒自己变成Omega吗?
祝女士听见他这话,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傅辞笙见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家里一直把他当Alpha培养…
可祝女士却是语出惊人,“你这样的要是分化成Omega,谁要啊?都长残了。”
傅辞笙:……
傅辞笙说不过祝女士,耷拉着脑袋怀疑了一会自己是不是亲生的,道:“我去洗澡了。”
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肉上的感觉太糟糕了。
“啊对,小书快去洗个澡。”祝女士这才想起他们淋了雨,并且又一次忽视了自家亲儿子。
傅辞笙很悲伤的看了看自家老妈,这发展,他应该是失宠了。
-
祝女士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在这下雨天出差。她和傅辞笙叮嘱了几句,又向江与书嘘寒问暖了好一会,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家。
傅辞笙看见门关上的那一刻,松了口气,瘫在了沙发上,“兄弟,你怎么这么想不通,转这来干嘛?”
A城里比他的学校更好的学校很多,按江与书这个成绩,怎么都不至于来他的学校啊。
就算来他的学校,也不至于来他的班啊。
“有什么区别吗?”江与书开口,“不都是上学?”
傅辞笙噎了一下,选择闭嘴。
在学神眼里,哪个学校都一样。
他一个学渣瞎操什么心。
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画上了句号,天光暗淡,却也不像之前那么压抑。
傅辞笙昨晚趁着祝女士不在家,熬夜打了个游戏,眼下困得厉害,几乎是一到教室就趴在了桌上,进入补觉模式。
“咱们班好像来了个转学生。”
“真的假的?男的女的?”
“男的,贼帅,还是个Alpha!”
“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后,教室里终于是安静了不少。傅辞笙抬头,眉眼微皱,看着那扇打开的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哪个兔崽子出去又不关门?
“傅哥。”黎阳转过头,小声道:“转学生是不是学神啊?”
傅辞笙低低“嗯”了一声,指尖插入发间,手掌挡住了上半部分脸,揉搓了一下。
“你这…昨晚没睡?”黎阳还是头一次见傅辞笙困成这样。
“熬夜打了个游戏。”傅辞笙打了个哈欠,又一次趴在了桌上,“待会上课了叫我。”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傅辞笙十分不情愿离开了桌子,精致的眉眼耷拉着,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同学们别睡了。”高二七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叫陆高,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弥勒佛敲了敲桌子,“欸,后面吃零食的停一下,先让我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咱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班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着门口看了去,一时间吸气声与惊呼声交织,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此起彼伏。
傅辞笙神情厌厌,对某个制冷机没兴趣。只是坐在他斜前方的Omega妹子突然回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低声道:“傅哥,你的班草地位不保啊。”
傅辞笙称霸七班多年,俘获了一群小Omega的芳心,被Omega打击还是头一次。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祝女士。
也是一秒叛变。
呵,这群虚伪的Omega。
“宁夏同学,我出钱,你去配副眼镜吧。”
他分明比这个制冷机帅多了好嘛?!这些人都什么眼神啊。
傅辞笙说着,掀起眼皮看了看门口那人。江与书居然已经穿上了校服,衣服上的纽扣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面,堪堪遮住一半喉结。
学校校服什么时候变好看了?傅辞笙的思绪歪了歪,继续看着那逆光站着的某人,虽然看不见脸,但傅辞笙还是能脑补出这人面无表情的样子。
“白瞎了那张脸。”长得挺好看可惜是个面瘫。
陆高见班上这么多同学的眼睛像长在新同学身上一样,乐呵呵地笑了笑,“新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江与书这才迈着腿踏进了教室,年轻的Alpha一句话都没说,光是站在讲台上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江与书”三个字。
“江与书。”清冷的嗓音在教室里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坐在最后一排的傅辞笙也听到。
陆高等了一会,觉得这位新同学应该是不会再开口了,无奈道:“你去最后一排的那个空座上坐着吧。”
傅辞笙看了看自己旁边的空座,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有些不爽。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抬手撑着下巴,看着某人走到自己身边。
“第二件事。”陆高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从前门移到后门,佯怒道:“怎么了,是我不够帅吗?都看他干嘛,看我。”
班上一阵哄笑,还有个男生大着胆子道:“老陆最帅!”
而后一堆人附和。
“行了行了,毕竟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校草来着。”陆高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开学已经一个月了,老规矩都知道吧?”
二中特色,每月一考。
班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哀嚎声,傅辞笙下意识看了看江与书,发现这人正十分淡定地翻着化学练习册。
“明天考试,今天我就不讲课了,大家复习。”陆高笑了笑,道:“下学期高三了,收收心。”
傅辞笙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趴着睡觉。
耳边一直响起纸张摩擦的声音,傅辞笙有些费劲地睁开一条缝,看着江与书的侧脸,迷迷糊糊地想到:
原来学神学习这么认真啊…
事实上,江与书在转来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休学了几个月,以至于现在有很多东西都给忘了。
学神这个称呼有些夸张,但也从侧面印证了江与书的学习能力。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翻完了物理练习册。
“傅哥,吃饭了。”黎阳敲了敲傅辞笙的桌子,看着这人十分艰难地抬头,笑道:“呦,梦见什么了?这么舍不得醒。”
傅辞笙还没完全清醒,但并不妨碍他怼黎阳,“去你大爷的,皮痒了?”
“错了错了。”黎阳笑了笑,又冲着江与书道:“学神一起吃饭去啊。”
二中食堂大,但架不住人多。
傅辞笙懒得抢饭,也懒得排队,所以从入校到现在都是偷偷翻墙去校外吃。
江与书皱了皱眉,正想拒绝,谁知傅辞笙直接手搭在了他胳膊上,因为刚睡醒,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软,“废话,我不把他照顾好,我妈得抽死我。”
“不用,谢谢。”江与书把自己胳膊上的手扒拉开,很客气地和黎阳说道。
傅辞笙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想到这人会拒绝自己,被气笑了,“你不和我走,是打算去食堂喝洗碗水吗?”
黎阳也跟着帮腔道:“对啊学神,而且二中的饭贼难吃。”
“说那么多干嘛。”傅辞笙抓着江与书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你说不去就不去,小爷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这人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和祝女士告状,然后让他被揍,用心极其险恶!
江与书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甩开了傅辞笙的手冷声道:“别碰我。”
“怎么?你豆/腐做的?碰一下就碎了?”
黎阳感觉空气中的火药味有些重,急忙做着和事佬,“傅哥,再不快点外面也不好买饭了。”
傅辞笙“哼”了一声,下了楼。
“学神你别介意啊,傅哥就这脾气,但是人不坏的。”黎阳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感觉江与书比傅辞笙还恐怖,“他就是长了一张嘴。”
“没介意。”江与书没说谎,他是真的不介意,或者说是根本不在意。
中午的太阳毒辣,蒸发了不少地面上的积水,有种湿热的感觉。
傅辞笙不知道江与书的口味,难得善解人意了一次,“你想吃什么?”
可这人丝毫不领情,“随便。”
傅辞笙深吸了口气,这是祝女士的宝贝干儿子,地位比他高,不能打。
最后他们去了以前常去的那一家。
傅辞笙怕江与书再给他来一句随便,点菜的时候也就没再问这人的意见了。
三个男生的吃饭速度很快,傅辞笙最后一个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有些撑的肚子,道:“我去结账。”
二中食堂的饭是出了名的难吃,所以每天来外面吃饭的人也不少。
傅辞笙排了一会队才付了钱,拿着发票往回走的时候,撞到了个人。
“对不……”傅辞笙抬头,看见了张熟悉的脸,顿时把说了一半的话收了回去,“是你?”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那人笑了笑,脸上全是痞气,“既然碰到了,不如来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