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阙之突然顿住脚步,惊得陈康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连忙深处袖子擦了擦。周阙之示意身后的一堆人退下,只留一个小吏带着继续往里走。越往里走越听得到处是呻吟,惨叫。仿佛进的不是监牢,而是地狱!
最终他们停在最里处的一间牢房,阿絮在昏暗的月光下瞧,朝云在牢房的最深处躺着,雪白纤细的脚腕被待上最沉重的脚镣,由于脚镣过于沉重坚硬,将那一双脚腕磨得血肉模糊,原本朝云身上就带着各类伤痕,是被人推下湖里受的伤,没有及时治疗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再加上诏狱里湿气重,到处是虫子,她被铁链锁着一动不能动,只能任由那些虫子来啃咬她,往日的公主,如今零落成泥,竟是如此血腥恐怖。
周阙之冷眼瞧着这一幕,他以为阿絮会害怕,刚要将人的视线挡住。却不料阿絮竟然推开牢门走了进去。干净漂亮的绣鞋踩在牢房铺着的干硬草堆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刺耳。
朝云听见动静,艰难的抬起眸子,眼中蓄着绝望。阿絮望着她这副模样,压下心头闪过的怜悯,轻声,道:“公主,我自问待你不薄,甚至把你当做朋友,可你为何要害我?”碎石质问,可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愤怒。
“呵!朋友?这宫中哪有朋友,不过利聚而来,利尽而散罢了。”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能下手的人,可想过有今天?”阿絮声音轻柔,不带有一丝感情。
“你知道了?你...你如何知道。”朝云一双眸子里全然都是惊讶。
“我也是今日才确定,你杀了自己的母亲,从你在宋贤口中得知王美人活不过三个月开始,你就开始计划利用王美人的死得到自己的目的。”阿絮盯着她的眸子,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你恨毒了太后,却不得不与她串通,你事先给王美人下药,然后顺着太后的意思被推入湖中,原本太后答应你给你留一口气,可却要杀你灭口,你也料到太后会如此,故意假死蒙蔽太后。你在赌,若是太后得手,你自然可以出宫过你的快活日子,若是失败,更是遂你心愿。可你怎么也没料到,宋贤早就被太后拿在手里,太后要用宋贤的命来彻底定我的罪。可是被先生救下,你也将计就计假装被救。连环计套中套,正好可以接近太后将她刺杀。却伤了这世上最后一个爱你的人。如今的下场可是你想要的?”
“你住口!我.....我根本没想害你,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在这宫里生活下去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我窒息。”
“你是没害我,可是你伤了我的侍女,伤她比伤了我更严重。”阿絮一想到瑶曙那副模样,心尖儿都疼。眸子中闪着的狠厉只有朝云能看到,她被这股子狠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扯到化脓的伤口,疼的她快要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