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着她,抬手去掉了脸上的幻颜术:“忘忧,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容瑾!你还有脸来找我,怎么,来送死的?”说着话的功夫,蓝渃手中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容瑾的脖子上。容瑾也不躲,仿佛就算是蓝渃会一刀隔断他喉咙,他也不会躲。
“渃儿,别冲动,先把刀放下,你忘了你师尊的话了?”玉溪抓住她的手。
蓝渃突然想到了,那天师尊让她不要找容瑾寻仇的情形,师尊到死都护着他,她能怎么办。
于是她收了刀,把手中的盒子砸到容瑾身上:“拿着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我不稀罕。”
容瑾默默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盒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忘忧,九溪的封印若要解除,混沌之灵必不能少,你别使性子,听话,收了吧!”
蓝渃听了讽刺道:“听话!你也配说这两个字?当初你拜入师门的时候,师尊也让你要乖乖听话,你听了吗?你欺师灭祖,堕入魔道,她让你回头的时候,你听了吗?你现在告诉我要听话,那你呢?你让她悲痛欲绝,让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她的一言一语,你没有。”
她说着说着,忽然闭上眼睛,泪水滚落,轻声哽咽道:“容瑾,我答应过师尊,此生不去魔界找你寻仇,所以你也别来招惹我,你走吧。”
蓝渃的话让容瑾浑身上下都发起抖来,他抬手想安慰面前的人,终究是没有勇气:“是我对不起你们......”
“打住,你只对不起我师尊,你没对不起我,予我精魂的是师尊,赐我血肉身躯的是我阿爹阿娘。所以我和你没关系。”蓝渃打断他说道。
看到这个人,她会想到三生,她的师尊修为高深,太阳神嫡亲的女儿,身份何等的尊贵,偏偏被这个人害了一生,最后还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如果不是他,她的师尊就不会死。所以她更是讨厌和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
容瑾看着她,动了动嘴唇,仿佛有千言万语,半晌他还是忍不住拉起蓝渃的手把盒子放她手里:“收下吧,这是世间最后一颗混沌之灵了。这东西是当年三生送我的,如今给你,你就当替你师尊保管,一定要贴身带着,可别弄丢了。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倘若日后遇到困难,你可以随时差人给我传信,我会帮你的,我在东陵至少还要待上数十年,不会走远,你可以叫人来国师府叫我。”
“不需要……”蓝渃一脸嫌弃。
容瑾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渃儿,要解除九溪的冰封还要准备许多东西,你,万事小心。”
蓝渃干脆拿背对着他,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容瑾无奈,说:“记得把混沌之灵,贴身带着,我走了”
紫晶盒里的珠子,被蓝渃轻轻捧在手里,它仿佛识得蓝渃的气息,在蓝渃手里闪着柔和的光芒。这熟悉的灵气,让她好像看到了她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尊。
“我三生的徒弟你们也敢得罪,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三儿,小可怜,几天不见都瘦了。”
“明镜峰那个地方,冷清的很,我走后,你跟玄冥说一声,把我的灵位跟你两位师兄放在一起,就不挪去明镜峰了。”
“对不起啊,你们既然叫我师尊,便算是我的孩子,我本该护着你们一辈子,可是我却保护不了我的徒弟,冰云和冽寒死了,如今我又丢下你,是师尊不好。”
“小徒弟,来,给师尊笑一个,师尊给你唱歌听。”
那些在眠花宿柳发生的事,在脑海中接踵而至,只可惜这世间再不会有人纵着她。
“昭华你说师尊转世了没有?我还能不能再遇到她?”
玉溪握着她的手:“若是有缘,自然会相见的。”
蓝渃的眼睛起了雾: “昭华,我想回家…”
一旁玉溪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快了,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蓝渃摇着头,突然笑道:“狐族不在了,九溪尚未解封,我们哪里能回家啊。”
当年南禹叛乱,狐族早已经在那场大战中灭亡,在这九州四海里,他们都再也找不到那个温暖的地方。
玉溪抱着她,摸着她的头:“渃儿,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在他怀里的蓝渃突然哽咽道:“师尊叫我不要怪容瑾,说容瑾也是身不由己,可是昭华你知不知道,他心甘情愿也好,身不由己也罢,若不是他,我师尊就不会死。她那么骄傲的人,人生最后的那几个月,她五感尽失,看不见、听不到,到后面连路都不能走,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那么在地上爬着……就那么一点一点的爬,我看见她满手都是血……”
蓝渃整个人都在颤抖。
玉溪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都过去了,渃儿,都过去了,没事了。”
蓝渃流着泪: “昭华,你说我怎么原谅他,我如何原谅他?”
玉溪揽过她:“我知道,渃儿,下次他再来我帮你把他赶出去。我们不见他。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三生长老殒身这件事,一直是蓝渃心里的痛,她总说身为弟子,没能及时发现三生长老异样,是她这个弟子当的不称职。
而容瑾是导致三生长老惨死的罪魁祸首,所以每见一次容瑾,蓝渃就恨一次。
可是渃儿啊,我该怎么告诉你,这些年容瑾都做了些什么?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屋里,蓝渃抬手想捉住那道光,她试了两次也没捉住,这样的光很快就会被黑暗吞噬,就像那天她留不住师尊一样。
玉溪看着她,把她的手握回来,“渃儿,洗髓的事情我还要与你商量一下,你知道的我药修不如你,有些药材,你帮我再斟酌一下。”他不想蓝渃伤心,所以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洗髓的东西,两人对了不下五遍,哪能有什么差错,但是蓝渃也没揭穿,她知道玉溪这是怕她难受。
蓝渃点头,说,“一起去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