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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饮

一溪烟雨忘忧寒

帝都上下都知道,皇上很是宠爱忘忧公主这个表妹,吃的玩的一天流水似的往公主府送。公主说一声要学武,皇上立马把自己师尊都请了过去。

公主受宠,最受益的当属上官府,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如今公主暂住进了上官府,府内众人一改往日夹着尾巴做人的态度,开始扬眉吐气起来。

“明明是个侍卫生的,偏偏要占我们上官府嫡女的位置,住最好的院子,都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上官月珠气愤的说道。

董氏厉声打断她 “住口,昨儿你爹才说的你又忘了,这件事你还敢提?”如今上官府败落,要想在帝都站稳脚跟,便只能靠着那个贱人的女儿。将来三个女儿的婚事还得靠着上官蓝渃这层关系。公主的姐妹,怎么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说不定还能趁着这层关系,当上宫里的妃嫔,哪知道她三个女儿一个个沉不住气。

“娘,她来了三天,除了来的那天,这两日都是关门谢客,她都不给长辈晨昏定省,我们就这样算了?”上官玉珠问道。

一旁上官宝珠冷笑道:“三妹,你怕是糊涂了,她是公主,依着国礼,连爹爹都要给她磕头作揖,何况连皇上都允许她免去一切礼仪,若是让她来给长辈请安,这不是明摆着打皇上的脸,如今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是太皇太后最中意的皇后人选,等她来行礼问安?下辈子吧!”这样的人上人,要是她上官宝珠就好了,俯视众生的感觉应该不错。

“她不见,我们也要去,叫人备份厚礼,我带你们亲自过去,就等到她开门为止。”她就不信了,她上官蓝渃还能一辈子不开门。

这边蓝渃埋头在书桌上,涂涂画画,废纸扔了一地。

又一张纸丢到地上,翠荷无奈的捡起:“主儿,要不歇一歇?你看你都忙活一上午了,仔细脖子疼。”主儿说是要裁块手帕,这花样子都画一上午了还是不满意。

埋头苦干的人摆手,“不行,我得做出来,要不然昭华一天问三遍,烦死个人。”蓝渃发现玉溪如今真的是闲的很,不去关心国家大事,天天管她一日三餐,抢她奶嬷嬷的饭碗,从前在神界也不见他如此啰嗦。

“那您好歹也把药喝了,门外的小夏子还在那巴巴的等着收药盅回去复命。”陛下说她们主儿身子弱,于是一天一盏药,派人专门送来,可惜主儿怕苦,每天都要拖上老半天才肯喝。

“小夏子还没走?”蓝渃以为送东西的人早走了。

“我的主儿,您不喝完,他哪敢回去”翠荷道。

“诶……喝喝喝,我这就喝,你把药拿过来。”药还没到嘴巴,蓝渃已经感觉舌头开始发麻。

每日玉溪叫人送的不是普通的药,而是用来给她身体打基础好为洗髓做准备的,只是玉溪药修不如蓝渃,炼出来的药实在是苦的不行。

每每蓝渃看着那黑漆漆的药,都让蓝渃有种恐惧感,端着手里的碗,在小夏子那恳求的目光下,蓝渃闭眼咬牙灌了下去。

太苦了,她当年没少把从师尊那里学来的炼药技术教给玉溪,譬如怎么用花香中和某些味道比较刺鼻的草药,譬如怎么给苦味重的草药里面加入不失药效的花蜜。再譬如药食同源,以膳食合理搭配以达到治愈目的,这货怎么就没记住其中精髓,看这炼出来的药。她都有点怀疑,玉溪是不是故意在整她。

可惜了,要是自己灵力充沛,就不用吃这么苦的药了,要命。

见蓝渃喝了药,小夏子激动行礼谢恩,“奴才,多谢公主体谅,这就告退。”

“主儿,董大娘子带了三位姑娘来看你,你看,见还是不见?”翠荷问道。

“见,让她们到正厅候着,待会我再去见她们”不得不说公主这个阶品就是好,她都不用对着上官府所谓的长辈卑躬屈膝。

董氏和三个女儿看着正厅里面焕然一新的陈设,宫里头的两位正主还真是大手笔,不过是来小住,搞得像是搬家一样。这么多的宝物,帝都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件来。倘若谁家姑娘有这么一两件当陪嫁,那脸上得有多光彩。

蓝渃看着下面坐着的四个人眼冒绿光的样子,很好,这么贪财,她喜欢和贪财的人打交道。

“今日天气凉爽,你三个姐姐想邀你过去吃果子,四姑娘可是愿意?”董氏笑着问。

“我近两日身子不便,就不去了。倒是从宫里带来了一些礼物,几个姐姐要是不嫌弃,可以挑一些去。”蓝渃说着向身边的翠荷使眼色。

翠荷会意捧着早就准备好的首饰匣子放到桌上。

“姐姐们别客气,喜欢什么自己挑”

上官月珠看着匣子里的珠宝首饰,早就坐不住了,蓝渃一开口她便第一个站起来“既然如此,四妹妹我就不客气了。”

上官月珠开了头,上官玉珠也没必要端着,管自己起身去挑首饰。要说匣子里面的宝贝可真多,两个人巴不得全部抱走。

唯独上官宝珠稳稳的坐在凳子上,不见动静。

“大姐姐怎么不去挑?是不喜欢吗?”蓝渃问。

上官宝珠笑道,“没有的事,四妹妹的东西随便哪一件自然是极好的,等二妹三妹挑了我再选不迟。”言罢又装作不经意的问,“听说咱们陛下如今后宫空虚,准备采纳后宫,凡是官宦人家,每家必须出一名容貌端正,身无残疾的姑娘参选,这事四妹妹知道吗?”

“知道啊,咱们上官府也在参选之列,三位姐姐容貌出众,不知道咱们上官府定了你们那位去参选?”蓝渃问道。

董氏正不知道如何给蓝渃开口说这件事,正好蓝渃提出来,刚好称了她的心,于是便笑道:“我与你爹爹商议了,四丫头你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不用参选,所以府上定了你大姐姐,我们初来帝都,还不知宫里面时兴什么装扮,不知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四丫头见识广,还要仰仗你多多指点你姐姐。”

蓝渃笑道:“大姐姐生的貌美如花,一看就是当妃子娘娘的命,皇上见了定然喜欢”

要说昭华喜欢什么样的点心美酒,什么样的神武灵宠,蓝渃比谁都清楚,至于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还真从来没听昭华提起过。

“忘忧上神有个当天帝的师兄,把她疼的眼珠子一般,为了她至今未娶”突然脑海里传入在冥界时那个说书先生的话,莫非是……蓝渃立马摇头掐灭了心里面的想法,不可能,昭华和她是多年兄弟,对,不可能的事。

“那就谢谢四妹妹吉言了”上官宝珠笑道。

“一家子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从前我一个人孤独的很,如今有姐姐们,姐姐们可以时常来与我说话”蓝渃笑道。

“那是自然妹妹不嫌弃,我时常来陪妹妹”上官宝珠笑道。

董氏看着蓝渃,心里很满意,果然也是个好糊弄的主,和当年那个女人一样蠢。

半个时辰的功夫,董氏借顾有事带着三个女儿告辞。

“翠荷,把他们用过的东西收起来,搁墙根底下去,别让我瞧见。”董氏打的注意真当她不知道,等着吧,她定会不负所望,给她的女儿们找几个好婆家。

“好,我这就收走,主儿刚喝了药,嘴里定然苦的很,小夏子才送来的有西域敬贡的葡萄,我去给你端来。”翠荷笑道。

“爹爹喜欢葡萄,都给爹爹留着,我吃西瓜就好”嗯,也不知道她爹那边要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蓝渃拖着腮,指腹敲击着脸颊,给昭华绣个什么好呢?有了,她突然想到给玉溪绣个什么花样了,绣只叼着鸡腿的狐狸,一听就很有故事。

他俩当初握手言和,可不就是那两只烤得金黄的鸡腿嘛。

半夜时分, 玉溪偷偷摸到蓝渃房间时,她正坐在桌前,就着夜明珠的光亮, 正低头摆弄着一堆物件。

说好的一天一封信,可是今天他左等右等,都不见传音蝶过去,或许是那些年等待的日子太苦,所以如今他便不喜欢等待,想她了就要马上见到她,心里面才安心。

这会子看到她安静的坐在窗下,刚才那些烦躁不安,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消失不见。玉溪贪婪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抬手轻扣了几下身边的屏风:“小渃儿,在做什么?”

“玉溪?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玉溪又问了一遍, “大晚上不睡觉捣鼓什么呢?”

蓝渃打着哈欠,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玉溪。

“你在绣手帕?给我的?”这真是个意外之喜。

“……嗯,给你的,免得你说我小气。”蓝渃整理好针线,一手锤着发酸的肩膀“本姑娘人生第二件绣品,便宜你了。”

玉溪掐着嗓子学小太监说话逗她“奴才谢公主赏,一定贴身珍藏。不辜负公主殿下的一片真心。”

蓝渃果然被玉溪逗笑了,笑了几声,恍然意识到这里是上官府,慌忙捂着嘴。

“放心,我设了结界”玉溪提醒道。虽然有夜明珠,但是屋里还是太暗,蓝渃熬抬起眼来时,眼角有点红。玉溪抬手有些心疼给她揉着鬓角“哪里就这样急了,你可以慢慢绣的嘛!”

玉溪的力道恰到好处,蓝渃舒服的长叹一声。“舒服…”说着转过身指着肩膀“这里也揉揉,酸死了。”

夜里安静,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玉溪忍着把背对着他的人揉进怀里的冲动,“住的习惯吗?”

“还行,等事情完了,我也就回去了。你不看看,我给你绣了什么纹路?”

玉溪依言方从怀里拿出帕子展开,一只叼着鸡腿的九尾狐。

“怎么样?是不是一看就很有故事?”

玉溪笑道“确实很有故事”

蓝渃看着外面的月亮“昭华,要不咱俩喝一杯?”他们也是许久不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行,咱们今晚定要畅饮到天明。”

海棠树下,两人对饮,谈古论今,从月明星稀,到日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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