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殷臣渐渐偏离了先前走的那条小石子路,四处望望,许是这里先前下过雨,脚下泥土的表层已被和成了一摊稀泥。
前方的树后有一团黑色的身影,露出一双眼睛向这边看着。
沈殷臣偶然向那边一瞧。
“唉!”
沈殷臣被惊得脚下一滑,成功的滑进了旁边的温泉里。
“噗。”沈殷臣将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被呛得有些难受。
那抹半天不动的黑色身影开始说话了:“师尊,慢点,别呛着。”
啊?
谢谢你的好意,已经呛着了。
细看那少年,那凤眼里此时盛满了戏谑,但依旧遮不住这眸子里原来的傲气,那是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此生不得变的。
他想起作者说的一句话:
“ 谢无隔是狼,与生俱来的孤傲与凉薄使他被人厌恶,也使他成为那个强者。”
确是如此,这是不得不认同的。
不对,沈殷臣摇摇头:“你怎的也下来了?”
“师尊此等模样倒是难得,弟子想近距离观察。”
这个理由很不错。
很有想法。
他打心底里赞赏这个应变能力。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沈殷臣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刚刚挣扎时,似乎把自己的外衫给扑棱了出去,现在它正随着泉水的流动方向越漂越远。
他看向身前那人,那眼神无声的传递着一句话:傻愣着做甚?
“无隔,”沈殷臣终于开口说了与他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看为师的外衫漂了那么远,嗯,可否帮为师捡回来?”
谢无隔噗嗤一笑:“师尊,您不行?”
我不行?
不,我行,我要自己上。
沈殷臣有些费力地向外衫的方向游去,月光就这般倾泻在他的身上。
在水面上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而水下的红衫散开,就像鱼尾一般随着他的双腿而摆动。
从谢无隔的角度上看,这个平日里他未敢靠近的师尊如今也有些不同了。
“嘭!”
“咕噜救咕噜咕噜命咕噜。”
谢无隔噗嗤一笑:“师尊怎么还掉进去了?”
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游过去把沈殷臣捞了起来。
“噗,”沈殷臣吐出来了一口水,略有些委屈,“你欺负我。”
“弟子没有啊,师尊。”谢无隔笑着摇摇头。
沈殷臣决定不再理他,自顾自朝外衫的方向游去,结果刚开始游,就被谢无隔捞了回去。
“弟子帮师尊吧。”
哼。
“我行。”沈殷臣保持着与谢无隔的对视。
谢无隔似是愣了愣,微有些不自然的蹭了蹭鼻尖。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不一会儿,那衣衫就被捡了回来,与二人一样,湿淋淋的。
衣衫是谢无隔用灵力拿过来的,沈殷臣愣了那么一瞬:
啧,没用灵力。
在两人于池子里干瞪眼时,顾遥就这样从外面走来了:“师尊,我今天仔细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我下次绝……”
“谢辞!你这个孽徒!你非礼师尊!我现在就去告诉段师弟!”
沈殷臣低头一看,倒也不怪乎他这么想,自己现在就这么贴在谢无隔的胸膛上,他就这样环着自己的腰,而他的衣衫还在谢无隔的手上,这姿势确是暧昧的紧。
为了避免旁人误会,沈殷臣赶忙从池子里站起来,因为动作过快甚至差点滑倒,好在谢无隔从后面扶住了他的腰,这才能站稳。
被扶的沈殷臣不禁看向谢无隔,谢无隔那眼眸深深地望着他,不知有什么想说的。
沈殷臣如今已经无心细究了,只得向他回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顾轻帆到底是怎么想他们的。
什么非礼?
我们之间非常清白。
师徒之情罢了。
胡思乱想,毫无依据,无中生有。
“师尊!你不要怕,如果谢辞那家伙欺负你了你就告诉弟子,不要自己忍气吞声!我这就叫上师弟一起去找段师弟,段师弟的法子那么多,好好治治他,教教他什么才是尊师重道!”
沈殷臣扶额道:“这就不必了,我们方才只是在练他新得的功法,嗯,新得的功法而已。”
顾轻帆还是有些不放心,边走边往回望:“那师尊早点儿歇息,弟子明日再来拜访师尊。”
见顾遥走了,沈殷臣又走回谢无隔身旁淡然一笑:“走了。”
谢无隔呆在原地,今天的事情确实令他反应不过来,平日里的师尊是断然不会走这条小路的,亦是断然不会发现他的。
想着想着,不禁想到刚才那一笑。
沈归的皮相很好看,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会微眯起来,眼下会有小小的卧蚕。
很可爱。
这是谢无隔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谢无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师尊有这样的想法,当真是大逆不道。
想自己前世毁他清白时,他也是笑过的,那惨淡的笑容至今历历在目。
他当时还说,他不悔收了这个徒弟,只怪自己,怪自己拖累了师门中的其他人:
“今日吾向各位赔个不是,平白连累在做各位,吾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如今吾对自家小徒管教不力,吾也自甘同他一同堕落,永坠地狱。”
一想到这里,谢无隔的心就像被揪起来碾了个稀碎,格外难受,喘不上气来。
而沈殷臣那边自也有自己的事情未处理完……